傾聽

我們缺少“傾聽”。

聽見對方的聲音是“傾聽”嗎?表情嚴肅地聽別人講話是“傾聽”嗎?隨聲附和“嗯嗯啊啊”的回應,這是“傾聽”嗎?不是。

“傾聽”是《月光曲》中同時浮現在兩人眼前的皎潔月光,是《晚鐘》里傳來的神聖純潔的鐘響,是高山流水的靈寂風景,是述者的一小滴雨露在聽者心中釀成的一片釅釅的湖。

傾聽吧!偏僻的小木屋裡肓女看到月亮穿過縷縷輕紗,升上高空,月光灑滿黑白的琴鍵;暮色的籠罩下,拾穗人聽見遠處教堂的鐘響,雙手合十真誠地向真主禱告;轉軸撥弦三兩聲,有人心生觸動青衫已濕,有人如夢如幻繪出高山流水。聽來自心底的聲音,聽無言的聲音,傾聽不需要用多少分貝衡量,而是即使一言不發,也明白彼此需要什麼。

“ 傾聽”不是“聽”,“傾聽”是“聽”的最高境界。聽音樂,聽到的只是幾個分貝的聲音;聆聽音樂,聆聽的是幾個高高低低的音符;傾聽音樂,傾聽的是歌者之心,譜曲之情,詞中之意。傾聽就像是去抿一口清茶,甘香溢於自心。

試著去傾聽吧。貝多芬雙耳失聰譜下《命運》,有誰能傾聽其中蘊含一個音樂家內心的澎湃,命運的多舛;米勒潛心繪出了《晚鐘》,又有誰能傾聽到遠處的鐘聲傳達著畫家真誠的禱告與敬仰;伯牙再訪子期,子期卻已歸西,觸景觸情,伯牙絕弦只因從此再無人傾聽。何不試著去傾聽?若世人傾聽出《向日葵》下隱藏的濃烈熱情,凡·高又怎么會自殞於稻田中悲哀的槍聲?試著傾聽,聽懂這世間一聲聲寂寞的聲音。

思緒飄回當代的流行歌壇,歌者千千萬萬,冬粉隨之揮舞著螢光棒,又有多少人,在星光燦燦的舞台上唱著寂寞,又有多少螢光棒能照亮歌者的心。這個舞台缺少傾聽。

媒體將緋聞放在焦點上,鋪天蓋地而來,沒有人去傾聽歌里真正的聲音。為何熱情得送到“千里之外”,為何把你看作“心中的日月”......這個舞台需要傾聽。

子期看見了高山流水,世人聽懂了米勤的鐘聲,而當我不知如何開口時,你傾聽我的聲音,給了我一個厚實的肩膀去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