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原本想去看《北京遇上西雅圖》，然而陰差陽錯地看了黃秋生演的《葉問 終極一戰》。記得年前看了《一代宗師》回來心情久久不能平靜，被影片的點點滴滴所感染。清晰地記得那一段段愛是那么的刻骨銘心，記得那一幅幅畫面是如此的唯美至極。然而同一個傳奇人物，只因藝術展現的形式不同，傳遞給觀眾的感受也是大不相同的。如果說《一代宗師》採用的是文藝派的表現手法，那么《終極一戰》便是現實派的寫照。如果說《一代宗師》中的葉問是讓人可遇不可求的聖人，那么《終極一戰》中的葉問便是觸手可及的凡夫俗子。如果說《一代宗師》蒙紗示人，那么《終極一戰》便是卸妝登場。在此，我無心評價哪部影片更好更動人。只是想轉述一下我對“文藝快餐”的一點點小小的回敬。
“人說人生如夢，我說夢如人生，短短的一剎，你快樂你興奮，匆匆的一場，你悲哀，你苦悶……”主題曲確有點高深莫測、意味深長，但是整部影片看起來卻是非常順暢。之所以用“順暢”一詞，是因為影片很寫實，沒有刻意神化宗師的神武形象，沒有有意雕琢唯美至極的愛情故事，更沒有故意塑造耐人尋味的動人情節。影片通過葉師傅的兒子葉準的講述逐一展開，講述中年葉問身處亂世香港的點點滴滴……
從葉問的徒弟之一鄧聲動看世態炎涼，時事造人。鄧聲是一位香港警隊的小警察，其實他也有正義之心，也是情義中人。只不過他身在時局不穩，資本家與工人矛盾日益惡化的年代，他使用了一種能讓他更好生活下去的方式來維繫著人性善良。粗看，他從無名小卒的警察到一呼百應的警察局探長用的全是卑劣、齷蹉的處事方式，與貪污受賄警員同流合污，藉助黑惡勢力節節攀升，不說他壞事做盡，也該是臭名昭著了。細瞧，你會發現導演每描寫他“墮落”場景時總會給予他重重的表情特寫。或許這樣更能讓觀眾在他複雜的表情上想像出當時內心的不願與無奈，會讓觀眾減少一些些對此人物的厭惡感。然而，我對此人物設定的理解是——曲線救人。因為在他一次次的不當得利後總會記得艱辛的師傅，記得窮困潦倒的同門師兄，無論是偷偷寄錢的行為，還是暗暗相助的舉動，無不證明他的良知純淨。實際上沒有他的墮落就沒有生活上資助葉師傅的能力，沒有他的墮落就不可能搭救困境中的朋友，沒有他的墮落就不可能撿回吳忠一條命。所以，當我們在評價一個人時，往往並非用一個“好”字或“壞”字就能稱出真正份量。
從葉師傅的情感世界靜看男女情感原本是一杯再普通不過的白開水，只要渴了總會想著去喝一杯水。男女這間的喜歡無需華麗修飾，無需刻意雕琢，生活其實就是那么簡單，一頓安穩的飯，一份互懂的心，默默相伴。葉師傅對妻子張永成的情義有目共睹，無論他的睹物思人，還是聽聞噩耗後的悲痛欲絕，無不證明他對結髮妻子的款款情意。然而，影片更多部分卻是描寫了他與紅顏知己珍妮的模糊情感——露天夫妻。葉師傅和珍妮之間沒有海枯石爛的山盟海誓，更沒有纏綿悱惻的相思相守，有的只是默默的注視對方，默默地需要對方。珍妮無視眾人的不接受、不認可，縱然獨自忍受漠視，依然自在地活在自己的情感中，用她能夠表達的情義慢慢依偎在愛人身邊。葉師傅更是平靜，對於這段情感雖不遮不掩，但也不名正言順的申明，只是靜靜地享受著一切。他們的感情就如他們的相處，怎么樣的來就怎么樣的走，一切是那么的理所應當，平淡沒有任何波瀾。在珍妮即將離開人世時，葉師傅用一句“有些事不說出來更好”準確地概括了這段晚年戀。寫到這裡，我突然想到一句話“鞋合不合腳試了才知道”。
我記得影片最終出現一副對聯“處世樹為模，本固任從枝葉動；立身錢作樣，內方還要外邊圓。”這是葉師傅在他人生即將落幕時揮筆書寫的作品。與其說他是一副作品不如當作是宗師留給後人的處事警言。
在我看來，一代宗師也是凡人，有無人能敵的本事也有無力回天的惆悵。太多筆墨渲染雖能神話人物形象，但這樣的平鋪直敘同樣能表現真實性情。我倒是更相信有這樣一位無奈、窘困的宗師活在那個動盪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