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他,即便這是謊言 ——讀《一九八四》有感

相信他,即便這是謊言

——讀《一九八四》有感

一九八四的世界是一個畸形的可怕的醒不來的噩夢,他們顛倒黑白,他們抹殺過去,他們剝奪人思考的權利、保持清醒的權利,甚至是存在的權利。

其可怕之處不僅在於二十四小時的監視和被捕後的嚴刑拷打,更在於人們在無處不在的精神灌輸下不自知地全盤接受世界上最荒唐的東西。那些可憐的人失去了自我,忘記了曾經存在過的自由和人性,他們只有對哥德斯坦無限的仇恨和對老大哥無限的崇拜中獲得病態的滿足。

在這種變態思想的控制下,7歲的孩子會“大義滅親”地舉報自己的父親犯下了思想罪,鄰居同事都在以正義之名互相監視,黨員們接受政府在自己家裡安裝24小時監控的電幕,夫妻間的性行為被等同於為黨創造新的勞動力,男女之間最原始的互相吸引不被世界允許。這種種卑劣的、可鄙的、喪心病狂的規則被當作亘古不變的真理被所有黨員遵守。那位被捕的父親為孩子對黨的忠誠感到欣慰,他甚至沒有意識到正是黨摧毀了家庭原本的意義,對孩子畸形的教育使他們成為更先進的監視工具,家庭從此分崩離析。親情、愛情不再存在,一切的情感訴求都可以化為對老大哥的極端忠誠。

“即使在錢幣上,那雙眼睛也在盯著你。硬幣上、郵票上、書籍封面上、旗幟上、海報上、煙盒上——老大哥無處不在。那雙眼睛總是在看著你,那聲音總是包圍著你。不論是睡著還是清醒,在工作還是在吃飯,在室內還是在戶外,在洗澡還是在睡覺——都逃不掉。”

這些畫像同時傳達了一個信息:老大哥在盯著你。

他們不僅被電幕盯著,被思想警察盯著,還被這個高高在上、補課褻瀆的老大哥盯著,嘴角的一個抽搐、眼中的一絲光亮、內心的一個念頭,全都會被知悉、被懲罰。沒有人能逃得過。沒有人。

黨的中心思想是三句話:戰爭就是和平,自由就是奴役,無知就是力量。其中的對事實的混淆不言而喻,可這正是人們每天高喊的口號,堅定不移的信仰。

是什麼讓人們不自覺地接受完全矛盾的理論呢?

“雙重思想,一個人的腦子裡同時具有兩種相互矛盾的信念,而且兩種都接受。”黨通過控制所有的傳媒系統,來對整個社會洗腦。迫使他們無條件地相信黨所闡述的一切。當報紙上、新聞里的內容與記憶或者本能有矛盾的時候,人們只有運用雙重思想來調節,或者說掩蓋兩者間的矛盾。就好像一陣風吹起了窗簾,房間裡的孩子們看到了窗外破敗骯髒的世界,這與父母告訴他們的截然相反,可是他們什麼也沒想,只是歡快地用木條封死了窗戶,然後毫不猶豫地繼續相信,即便這是謊言。

所有的報紙、書籍都由寫作機器寫成,所有不同的字最後都能轉化成一句話:黨是永遠正確的!老大哥是永遠正確的!

這讓我想到了文革。當時失去自我的紅衛兵們都說“毛主席是天才,毛主席的話句句是真理,一句超過我們一萬句”。他們以對毛主席個人崇拜為精神支柱,毆打老師、抄家批鬥、打砸遊行、毀掉書籍文物、侮辱人的尊嚴,其中也有兒子舉報母親為xx,二個月後母親被槍殺的例子。文革和一九八四的世界是如此相像,一樣的物質落後、一樣的個人崇拜、一樣的具有毀滅性的力量。

也許歷史確實有其既定軌跡,而喬治?奧威爾恰巧窺破天機。

溫斯頓最終死了,“純淨”地死了。

他被身體上和心理上的折磨打敗了,他無法推翻一個比他更聰明的瘋子——奧布萊恩的謊言。

看破了權利的運行機制又怎樣?在酷刑下,溫斯頓還是學會用雙重思想自我欺騙。在栗子樹酒吧里,他鄭重的寫下二加二等於五,他為前方戰場傳來的喜訊感到高興,他開始和其他人一樣虔誠地崇拜老大哥。他,終於贏得了被處死的資格,帶著對黨和老大哥的忠誠“純淨”地被處死。

在溫斯頓的日記里,他這樣寫道:“獻給未來或者獻給過去,獻給一個思想自由,人與人各不相同,不再孤獨一生的時代——獻給一個真理尚存,做過的事情無法被撤銷的時代:

致以來自大一統的時代、孤獨的時代、老大哥的時代、雙重思想的時代的問候!”

幸好,他的生命中有一刻是清醒的。也許,每個人都清醒過,只是後來選擇了或者被迫選擇了自我欺騙。一生做一個頭腦清醒的人,實屬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