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心開始,約會生命—讀王開嶺《精神明亮的人》有感

從心開始,約會生命—讀王開嶺《精神明亮的人》有感

XX年將要結束的某天,一個少年走進了離家不遠的圖書館。時間已不早,但據離閉館還有的一段時間卻需要些什麼來打發。於是他抽出了一本書,在一面牆一樣的書架上,不算顯眼的書。

“他趕上了新年,趕在宇宙新舊交替的時刻,愈發像一個儀式。”

原諒我,找不到比書中這句更完美的描述。

看著書上那黑白的作者照片,我感受到了光——是的,它不僅是精神明亮的人,他本就是一個完全明亮的人。他站在滿腦空白、不知所措的我面前,帶給了我光——當然不是將一束手電照在我臉上,高傲的表示這就是我要的光:他和善地微笑著,將自身的光照在前方一片青竹上,反射回的翠色里,有著生命動人的清香。

捧著那本書,在時間來臨之前,我已熱淚盈眶。

“我出生的全部目的只有一個,生活!在充分的肯定心境種生活,在充分的美和愛中生活。,聚精會神,不被干擾的生活。”在唯美而朦朧的光中,已經過不惑之年的他,臉上的皺紋緊繃而剛硬,散發著堅定與純粹的氣息。轉而,他臉上的線條漸趨柔和,眼神中也慢慢有了迷離的神色:他告訴我他是怎樣用一種橡皮一般的思維擦去腦中積壓的過多的不必要的信息,他告訴我他在睡前看著床頭豐子愷、李漁的人的作品時內心有著多么寧靜的愉悅,他告訴我他舉著從舊北京的老店裡買到的紙鳶時是多么的激動以至於雙手僵硬……

他眼中的色彩不斷交結,升華,終於凝成了化不開的霓虹。而後,他轉頭,帶著一絲責備與笑意的目光,溫和地罩在我身上。

是的,他是一定知道的,他是一定知道我曾經怎樣機械地行屍走肉地生活過,怎樣所謂風花雪月地無病呻吟過,他知道的。

那道溫和的親愛的燈光,我懂。

一陣秋風輕輕擦過,他的眉宇在這微寒的空氣里催生出了一朵惆悵。是想起奧黛麗·赫本了吧?那個純潔而詩性的“越軌者”那個面對無聊生活敢於背叛向生機的“問題少女”——“一個人的飄逝就像落葉,時間的氣流將她的手從枝條上吹開,現在,她連親吻地面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就這樣靜靜地,美麗地躺著,在冰涼的青草泥石之間。”;是想起鄧麗君了吧?那個在淡漠愛的時間裡出演愛情,在裙裾被割掉的正襟歲月里贈送驚喜的天使:“她的歌聲從遙遠的海島踏波而來,像顫顫絲綢,像裊裊朦月,像天涯吹來的一葉扁舟一樣……她被上帝接走了。”

他敘述得那么動情,眼中早已滿含淚水。而我,又何嘗不是如此。我甚至恨自己,為什麼,為什麼沒有早點出生,能夠見證她們的存在?

而他卻說:不要怨恨,生命不該怨恨。

“人,是社會文明的唯一和全部目的。人,有害怕和惜命的權利。生命比政治更神聖,人心比主意更可貴。”他的臉上又恢復了他所最常見的表情,不怒不懼,不喜不悲。然而我知道這並不是全部,他臉上每一道紋路,他雙鬢上每一道白絲,都因肅穆而神聖,因悲憫而莊嚴。是的,我見過他這樣神性的表情。當他凝視著一個中年男子面對死亡到來的神情,想像著他的告別:向生命,向世間,向最捨不得撒手的人寰,向最親密的食物告別。那張臉上濃墨塗抹的絕望,是淚水與愛人最後一次的肌膚相親,是肉體對精神最赤裸裸的背叛!

合上書,夕陽的餘暉彌散過我的指尖。那一刻,淚水,忍不住又滂沱……

起身,活動著腳踝。那酸麻感讓我倍感親切。臉上的淚我已不願去擦,因為我很忙,我忙著對這一天太陽最後的表演微笑。

我不願再單純用眼睛看世界,我願用心去感受,用心去領會生命最絢爛最唯美最真實的動人。

從現在起,從與他見面後,從讀過王開嶺《精神明亮的人》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