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及其作品經典語錄

一個作家寫久了,總會想到要尋找自己的語言。……某種語言在腦子裡盤鏇久了,就有一種蓄勢待發的力量,一旦寫起來就會有一種衝擊力,我是說寫作時,常常感到自己都控制不住,不是我可以要尋找某種語言,而是某種敘述腔調一經確定並有東西要講時,小說的語言就會自己蹦跳出來,自言自語,自我狂歡,根本用不著多思考怎么說,怎么寫,到了人物該出場時,就會有人物出場,到了該敘事時,就會敘事。

作品的影響力要靠讀者來發現。有些作品名聲很大,但它確實沒有多少文學價值和思想價值。所以不能靠名聲來判斷價值,還有比名聲更有價值的東西。

我永遠不會為了一個獎去寫作,不管是茅盾文學獎,還是諾貝爾文學獎。

八月深秋,無邊無際的高粱紅成汪洋的血海。高粱高密輝煌,高粱淒婉可人,高粱愛情激盪。秋風蒼涼,陽光很旺,瓦藍的天上遊蕩著一朵朵豐滿的白雲,高粱上滑動著一朵朵豐滿的白雲的紫紅色影子。一隊隊暗紅色的人在高粱棵子裡穿梭拉網,幾十年如一日。

我只是“世無英雄,豎子成名”。

作家只是憑自己的感覺寫作,每一位作家都知道應該將自己獨到的東西傳遞出來。

創作者要有天馬行空的狂氣和雄風。無論在創作思想上,還是在藝術風格上,都必須有點邪勁兒。

一個好鐵匠,總是盼望著一塊好鋼的出世,然後用奇特的方式,使它服從自己的意志,變成一把寶刀。(月光斬)

那條黑爪子白狗走到橋頭,停住腳,回頭望望土路,又抬起下巴望望我,用那隻渾濁的狗眼。狗眼裡的神色遙遠荒涼,含有一種模糊的暗示,這遙遠荒涼的暗示喚起內心深處一種迷濛的感受。(白狗鞦韆架)

老鐵匠從姑娘懷中接過那包裹,放在屋子正北方向的祖先牌位前,跪地,行三跪九叩之大禮。禮畢,將包裹解開,悲切切地說:列祖列宗,保佑吧!祝畢,將右手中指塞時嘴巴,交破,在那藍光的映照下他的血也成了藍色,滴滴下落到那鋼上,先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響,仿佛珍珠落到冰上,然後又咬左手中佛,將血滴上去,又發出滋滋啦啦的聲響,仿佛那鋼是灼熱的。鐵匠的兒子們嗅到了古怪的香氣,與那用茶葉包裹著的人血饅頭放到灶火里燒烤時的香氣頗為接近。血祭完畢,那鋼的藍色淺了,淡了,不似初時堅硬凌厲,增添了些許溫柔,與深秋時節的滿月光輝有幾分相似。然後,也不包紮手指,搬起那鋼,如抱著一個十世單傳的嬰孩,塞進了熊熊的爐火之中。(月光斬)

老鐵匠操著小鍾,與其說是打,毋寧說是撫摸了一下那藍鋼。三個如狼似虎的兒子,各操著十八磅的大鍾,各打了一鍾,挾帶著狂熱與激昂,如同賓士中的烈馬之蹄,迅速無比但又節點分明地砸下去。奇怪的是竟然沒有聲音。往常這父子四人打鐵時發出的聲響半條街都能聽到,連火車的汽笛聲都能被蓋住,但現在,這鍛打,這勞動,劇烈至極,連牆角上蟋蟀的鳴叫都聲聲入耳,讓人感覺到深秋之悲涼,生命之短暫。(月光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