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困的歲月里,人也能感受到某些深刻的幸福,像我常記得添一碗熱騰騰的白飯.澆一匙豬油、一匙醬油,坐在“戶定”(廳門的石階)前細細品味豬油拌飯的芳香,那每一粒米都充滿了幸福的香氣。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彌望的是田田的葉子。葉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層層的葉子中間,零星地點綴著些白花,有裊娜地開著的,有羞澀地打著朵兒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裡的星星,又如剛出浴的美人。微風過處,送來縷縷清香,仿佛遠處高樓上渺茫的歌聲似的。這時候葉子與花也有一絲的顫動,像閃電般,霎時傳過荷塘的那邊去了。葉子本是肩並肩密密地挨著,這便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葉子底下是脈脈的流水,遮住了,不能見一些顏色;而葉子卻更見風致了。
生命的幸福原來不在於人的環境、人的地位、人所能享受的物質,而在於人的心靈如何與生活對應。因此,幸福不是由外在事物決定的,貧困者有貧困者的幸福,富有者有其幸福,位尊權貴者有其幸福,身份卑微者也自有其幸福。在生命里,人人都是有笑有淚;在生活中,人人都有幸福與憂惱,這是人間世界真實的相貌。
我不去想;是否能夠成功。既然選擇了遠方;便只顧風雨兼程。我不去想能否贏得愛情;既然鍾情於玫瑰;就勇敢的吐露真誠。我不去想身後會不會襲來寒風冷雨;既然目標是地平線;留給世界的只能是背影。我不去想;未來是平坦還是泥濘;只要熱愛生命;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我喜歡出發;只為到達的地方都屬於昨天;哪怕那山再清;那水再秀;那風再溫柔;太深的留戀便成了一種羈絆;絆住的不僅有雙腳;還有未來。
心的邊疆;可以造的很大很大;像延展性最好的金箔;鋪設整個宇宙;把日月包涵;沒有一片烏雲;可以覆蓋心靈遼闊的疆域;沒有哪次地震火山;可以徹底覆蓋心靈的宏偉建築;沒有任何風暴;可以凍結心靈深處噴涌溫泉;沒有某種天災人禍;可以在秋天;讓心的田野顆粒無收。 心的規模;也可以縮的很小很小。只能容納一個家;一個人;一粒芝麻;一滴病毒。一絲雨;就把他淹沒了;一縷風;就把它粉碎了;一句流言;就讓它痛不欲生;一個陰謀;就置它萬劫不復。 優等的心;不必華麗;但必須堅固。因為人生有太多的壓榨和當頭一擊;會與獨行的心靈;在暗時狹路相逢。如果沒有精心的特別設計;簡陋的心;很容易橫遭傷害;一蹶不振;也許從此破罐破摔再無生機。沒有自我康復的本領;是不設防的大門。一汪小傷;便漏盡全身膏血;一星火藥;燒毀延綿的城堡。
雪花輕柔,落在一隻只黑漆斑駁的蜂箱上。蜜蜂正沉睡。在精緻的六角的蜂巢內,像被蠟封的秘函。又像提煉完畢的純金顆粒,被一位豐富的君王所珍藏。其實比金子更貴重,因為蜜蜂是活物,有生命。天底下,它們的夢境最甜美,南方的紫雲英、油菜花,北方的槐花、棗花、山荊柯,一層謝了一層又開。卻不知今夜繁華的夢鄉,是否能出現雪的蹤影。如果有一隻可愛的蜜蜂在雪的拍打聲中悄然醒來,會聞到一縷來自蒼穹的清香,聖潔而神奇。可惜沒有誰能幸運地復甦,塵世的花朵,已經把它們累壞了。
友情因無所求而深刻;不管彼此是平衡還是不平衡。詩人周濤描寫過一種平衡的深刻:“兩棵在夏天喧譁著聊了很久的樹;彼此看見對方的黃葉飄落於秋風;它們沉靜了片刻;互相道別說;‘明年夏天見’”楚楚則寫過一種不平衡的深刻:“真想為你好好活著;但我;疲憊已極;在我生命終結前;你沒有抵達;只為看你之後一眼;我才飄落在這裡。”都是無所求的飄落;都是詩化的高貴。
原想這一次的遠遊;就能忘記;你秀美的雙眸;就能剪斷;絲絲縷縷的情愫;和秋風;也吹不落的憂愁;誰曾想;到頭來;山河依舊;愛也依舊;你的身影;剛在身後;又到前頭。
月光如橙色而淡泊的液體,山川景物浸在月色里,天國般的寧和。獨處月下,平和而安寧的心靈,在接受月光睿智的審視,人生一瞬,人生是美好的,人的心靈也應該是美好的,我們的所作所為應無愧於這美好的世界,無愧於這美好的月光;美好的心靈才能照進美好的月光,心靈美好的人,才敢於獨自靜靜地面對這美好的月色而靈魂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