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作文:遠方

問君此去幾時還,來時莫徘徊

——題記

姥姥來自遠方。

我從未見過她。只是從母親的口中得知她並非生在長安城。我也從來不敢多問,怕觸到母親的傷心事。但每每提到姥姥,母親的眼中總是煥發出令人眼前一亮的色彩,好似幽深的潭水。

母親曾給我看過姥姥的手環,來自遠方姥姥的家鄉。我偷偷將鼻子湊過去,深深吸上一口,好似真正有遠方的氣息。剎那間,爛漫的海風,一層層白色的浪花,好似浸透了我的雙腳——姥姥一定是回到了遠方的家鄉了吧。

漸漸長大後,母親總愛給我誦一些:“之乎者也”的詩句,但唯獨只有李叔同的《送別》是我最喜歡的:“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每每讀到這兒,望向母親的眼睛,卻如同與背景的秋葉遙相呼應。母親默默地坐著,半縷頭髮輕輕搭在臉上,眼睛微微閉起,嘴角緩緩上揚,一幅安寧平靜的姿態。只有在這時,我才想起,母親也來自遠方。

那兒沒有小橋流水人家,卻有千年古剎,訴說著多少代王朝的興亡。那是屬於母親的遠方,是她的故地。那裡飄來的是大漠的風沙,聆聽的是太陽從山澗躍出的洶湧。如今卻留在湘楚之地。

我不敢打斷母親,並哼著小調伴著詩詞一起唱起來。母親笑了,那笑容恍惚,卻分外明媚,像極了年輕時的姥姥。那年盛夏,來到長安,抱著對遠方的幻想,卻未曾知曉。這一想,便是一生。

去年,我與母親坐火車回長安。一路上歡聲笑語。母親愛看窗外的風景,突然,我裝著漫不經心地向母親說道:“媽,以後我也要去遠方了。”“去哪兒?”母親用手托著臉,回頭望向我。

午間的陽光隨著車廂在鐵軌上飛馳,斜斜地灑在桌面上,照應在我的臉上。“太平洋的那一邊。”我的聲音卻又堅決了。

“不論去哪兒,”母親說道,“回來就好。”她用半開玩笑的方式訴說了她大半輩子想說的話,“遠方是挺好的。”

剎那間,我的視線竟模糊了。我仿佛看到大洋彼岸的街頭華燈初上,誘惑著一個又一個不馴的靈魂。遠方,本就是每一代女子渴望的地方。

誰又說姥姥、母親與我不是同一類人呢:我們都曾年輕或正在年輕,都渴望著遠方,都為了愛而留在心中的故地。

前幾天,父親送給母親一首詩,我打心眼裡覺得他迂。但最後一句卻寫:“是你讓遠方更美。”

遠方,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