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年級讀後感:《紅與黑》的讀後感言

最後一條線索,我們把目光聚焦在於連最終的命運。陶淵明在《歸去來兮辭》中有句:“既自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悟以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識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這是於連在入獄後思想和處境的真實寫照。之前我們看到於連的愛情、於連的野心、於連的奮鬥,當他從勝利走向勝利一路高奏凱歌的時候,作者筆鋒一轉,於連一下從雲霧中跌入現實。真實永遠不是浮於表面的,就像深海里的魚,唯有在高壓、寒冷、孤獨的環境下才能生存。也就是說,真實是能夠讓我們觸摸到生命中最疼痛和最戰慄的。就像一個不漂亮,也不搽胭脂的樸素的女人,卻懂得生命樸素的智慧,能夠與相愛的男子過著相知相伴的白頭偕老的生活。股神巴菲特在華爾街金融危機時曾經說過一句很著名的話,只有海潮退去,才能知道究竟誰在裸泳。也許,當危機真正來臨時,我們才能變得真正充滿睿智。我想,小說最後幾章中於連入獄後心靈的轉變,表明了他已經從迷霧中走出,一步步觸摸到了生命的真實,真實的生活。這裡我的文章實際上就已經引向了第二大部分的內容:究竟誰是少數幸福的人?

要分析誰是少數幸福的人,怎樣做才能成為少數幸福的人,我們先要了解什麼是幸福。幸福是指人的心理欲望得到滿足的過程,是一種和諧的狀態。人活在世界上,我個人覺得歸根結底是為了追求幸福。然而真正懂得什麼是幸福的人卻少之又少,於是人們熙熙攘攘,來來往往,為名為利,最終依然不快樂、不幸福。讓我們看看於連在這個問題上是怎么做的吧。於連首先是把社會和他人的標準作為自己獲得幸福的標準。他的所有虛偽、算計、警惕和所謂的“作戰計畫”和防範措施無一不是為了出人頭地、飛黃騰達。然而這一切實際上與他的本性,與他內心的呼喚構成了強烈的衝突和矛盾。因此他總是處於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緊張狀態,雖然他在一步步往前走的過程中確實曾為階段性的成功和欣喜若狂,快樂到了極點,但是他這種野心實現後的狂喜並非他真是的快樂和幸福。外在的過於強烈的衝擊吞噬了真實的自我,他已經失去了真實的自我。然而於連畢竟不是一個像機器一樣不需要自我的冷酷而殘忍野心家,他是一個心地善良的性情中人。於是他所有向上爬的伎倆和手段總是漏洞百出,終不能為人所接納,被視為異類,因為他的與眾不同而陷入到無止境的痛苦之中。在他入獄之後,大徹大悟,並且在最後的法庭辯論上採取了一種“自殺”式的行為。因此有人講於連的“成功”並沒有給他帶來幸福,反而是他的失敗促使他走向幸福之路。從這個角度講,也許,入獄後的於連就是司湯達心目中的“少數幸福的人”。

作者將此書獻給少數幸福的人,我覺得這其中蘊含了他本人的對人生的一種體悟。司湯達在寫作這部小說時已經四十七歲,飽經滄桑的人生使他賦予了其作品對生命與幸福的深刻含義。說到底,所有的社會科學、人類的文學藝術創作關注的都是人性,都是人的命運。司湯達在二十二歲時曾經說過:“幾乎所有的人生不幸都源於我們對所發生的事情有錯誤的認識。深入地了解人,健康地判斷事物,我們就朝幸福邁進了一大步。”於連之前的不幸福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沒有深入了解自己。司湯達對人生的三大信條是“自我、幸福、精力彌滿”,他追求的並非於連眼裡的成功,故而我們會微微感覺到他在描寫上升時期的於連時流露出一種嘲諷的口吻。在我眼裡,司湯達是一個明智的人,他認為有才智的人應該獲得它所必需的東西,才能不依賴任何人;然而當這種保證已經獲得,他還把時間用增加財富上,那他就是一個可憐蟲。他筆下的於連就是這樣一個他口中的可憐蟲。像那個傳說中的西緒弗斯一樣,於連用他全部的力量試圖將一個注定要滾落下來的巨石推上山頂,最後這塊巨石並未登上山頂,可是於連成功了。他在生命的最後就像久在海上顛簸的水手回到陸地上一樣,在寧靜安詳中離開了世界。

在我眼裡,幸福和成功是一體的,能夠獲得幸福就是人生最大的成功。幸福有兩層含義,首先是要有基本的物質基礎,就是世俗的金錢、名譽、地位,我想沒有人會拒絕這方面的成功,因為沒有人希望自己窮困潦倒,成為現實生活中的失敗者。歌德說:“勳章和頭銜能使人在傾軋中免遭挨打”。的確,這樣的幸福不僅是必須的,而且對於希望超脫的人來說,這無疑能夠幫助他們擺脫為利益勾心鬥角的小圈子。幸福的另一方面就是精神的愉悅和心靈的滿足。比物質和外在的東西更重要的是,一個人要擁有內在的豐富,有自己的真性情和真興趣,有自己真正喜歡做的事。同時應該相信,在人類精神的伊甸園裡,必有一個生命樹,樹上必有一顆屬於你的果子,去尋找這顆屬於你的果子,這是你畢生的使命。當我們尋找到這顆果子,帶著它到茫茫的大千世界中再去尋找那個最適合我們的位子,我們就會得到真正的幸福。也就是說,當自我和外在達到一種高深和玄妙的平衡後,我們就會建立起真實而強大的精神坐標。當我們擁有了如羅曼羅蘭所言“一顆清明寧靜非常關切的靈魂”,這種信念將會支撐我們度過未來吉凶難卜的歲月。即使遭遇世界上最慘痛和恥辱的失敗,我們都能生活在攻不破的精神城堡里。我想,這就是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