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周列國志》第二十九回 晉惠公大誅群臣 管夷吾病榻論相


太子尚藁葬新城,君必遷冢而為之立謚,庶冤魂獲安,亦國
人之所望於君者也。”惠公許之。乃命郤芮之從弟郤乞,往曲
沃擇地改葬。使太史議謚,以其孝敬,謚曰“共世子”。再使
狐突往彼設祭告墓。
先說郤乞至曲沃,別製衣衾棺槨,及冥器木偶之類,極
其整齊。掘起申生之屍,面色如生,但臭不可當。役人俱掩
鼻欲嘔,不能用力。郤乞焚香再拜曰:“世子生而潔,死而不
潔乎?若不潔,不在世子,願無駭眾!”言訖,臭氣頓息,轉
為異香。遂重殮入棺,葬於高原。曲沃之人,空城來送,無
不墮淚。葬之三日,狐突齎祭品來到,以惠公之命,設位拜
奠,題其墓曰“晉共太子之墓。”事畢,狐突方欲還國。忽見
旌旗對對,戈甲層層,簇擁一隊車馬,狐突不知是誰,倉忙
欲避。只見副車一人,鬚髮斑白,袍笏整齊,從容下車,至
於 狐突之前,揖曰:“太子有話奉迎,請國舅那步。”突視之,
太傅杜原款也。恍惚中忘其已死,問曰:“太子何在?”原款
指後面大車曰:“此即太子之車矣。”突乃隨至車前。見太子
申生冠纓劍佩,宛如生前,使御者下引狐突升車,謂曰:“國
舅亦念申生否?”突垂淚對曰:“太子之冤,行道之人,無不
悲涕。突何人,能勿念乎?”申生曰:“上帝憐我仁孝,已命
我為喬山之主矣。夷吾行無禮於賈君,吾惡其不潔,欲卻其
葬,恐違眾意而止。今秦君甚賢,吾欲以晉畀秦,使秦人奉
吾之祀,舅以為何如?”突對曰:“太子雖惡晉君,其民何罪?
且晉之先君又何罪?太子舍同姓而求食於異姓,恐乖仁孝之
德也。”申生曰:“舅言亦是。然吾已具奏於上帝矣。今當再
奏,舅為姑留七日。新城之西偏有巫者,吾將托之以復舅也。”
杜原款在車下喚曰:“國舅可別矣!”牽狐突下車,失足跌仆
於地,車馬一時不見。突身乃臥於新城外館。心中大驚,問
左右:“吾何得在此?”左右曰:“國舅祭奠方畢,焚祝辭神,
忽然仆於席上,呼喚不醒。吾等扶至車中,載歸此處安息。今
幸無恙。”狐突心知是夢,暗暗稱異。不與人言,只推抱恙,
留車外館。至第七日未申之交,門上報:“有城西巫者求見。”
突命召入,預屏左右以待之。巫者入見,自言“素與鬼神通
語。今有喬山主者,乃晉國故太子申生,托傳語致意國舅:
‘今已覆奏上帝,但辱其身,斬其胤,以示罰罪而已,無害於
晉。’” 狐突佯為不知,問曰:“所罰者,何人之罪?”巫曰:
“太子但命傳語如此,我亦不知所指何事也?”突命左右以金
帛酬巫者,戒勿妄言。巫者叩謝而去。狐突歸國,私與...a鄭
父之子...a豹言之。豹曰:“君舉動乖張,必不克終。有晉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