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漢書》卷四十七 班梁列傳第三十七



書奏,帝知其功可成,議欲給兵。平陵人徐幹素與超同志,上疏願奮身佐超,五年,遂以幹為假司馬,將馳刑及義從千人就超。

先是,莎車以為漢兵不出,遂降於龜茲,而疏勒都尉番辰亦復反叛。會徐幹適至,超遂與幹擊番辰,大破之,斬首千餘級,多獲生口。超既破番辰,欲進攻龜茲。以烏孫兵強,宜歷其力,乃上言:"烏孫大國,控弦十萬,故武帝妻以公主,至孝宣皇帝,卒得其用。今可遣使招慰,與共合力。"帝納之。八年,拜超為將兵長史,假鼓吹幢麾。以徐幹為軍司馬,別遣衛侯李邑護送烏孫使者,賜大小昆彌以下錦帛。

李邑始到於窴,而值龜茲攻疏勒,恐懼不敢前,因上書陳西域之功不可成,又盛毀超擁愛妻,抱愛子,安樂外國,無內顧心。超聞之,嘆曰:"身非曾參而有三至之讒,恐見疑於當時矣。"遂去其妻。帝知超忠,乃切責邑曰:"縱超擁愛妻,抱愛子,思歸之士千餘人,何能盡與超同心乎?"令邑詣超受節度。詔超:"若邑任在外者,便留與從事。"超即遣邑將烏孫侍子還京師。徐幹謂超曰:"邑前親毀君,欲敗西域,今何不緣詔書留之,更遣它吏送侍子乎?"超曰:"是何言之陋也!以邑毀超,故今遣之。內省不疚,何恤人言!快意留之,非忠臣也。"

明年,復遣假司馬和恭等四人將兵八百諧超,超因發疏勒、於窴兵擊莎車。莎車陰通使疏勒王忠,啖以重利,忠遂反從之,西保烏即城。超乃更立其府丞成大為疏勒王,悉發其不反者以攻忠。積半歲,而康居遣精兵救之,超不能下。是時,月氏新與康居婚,相親,超乃使使多齎錦帛遺月氏王,令曉示康居王,康居王乃罷兵,執忠以歸其國,烏即城遂降於超。

後三年,忠說康居王借兵,還據損中,密與龜茲謀,遣使詐降於超。超內知其奸而外偽許之。忠大喜,即從輕猗詣超。超密勒兵待之,為供張設樂,酒行,乃叱吏縛忠斬之。因擊破其眾,殺七百餘人,南道於是遂通。

明年,超發於窴諸國兵二萬五千人,復擊莎車。而龜茲王遣左將軍發溫宿、姑墨、尉頭合五萬人求之。超召將校及於窴王議曰:"今兵少不敵,其計莫若各散去。於窴從是而東,長史亦於此西歸,可須夜鼓聲而發。"陰緩所得生口。龜茲王聞之大喜,自以萬騎於西界遮超,溫宿王將八千騎於東界徼於窴。超知二虜已出,密召諸部勒兵,雞鳴馳赴莎車營,胡大驚亂奔走,追斬五千餘級,大獲其馬畜財物。莎車遂將,龜茲等因各退散,自是威震西域。

初,月氏嘗助漢擊車師有功,是歲貢奉珍寶、符拔、師子,因求漢公主。超拒還其使,由是怨恨。永元二年,月氏遣其副王謝將兵七萬攻超。超眾少,皆大恐。超譬軍士曰:"月氏兵雖多,然數千里逾蔥領來,非有運輸,何足憂邪?但當收谷堅守,彼飢窮自降,不過數十日決矣。"謝遂前攻超,不下,又抄掠無所得。超度其糧將盡,必從龜茲求救,乃遣兵數百於東界要之。謝果遣騎齎金銀珠玉以賂龜茲。超伏兵庶擊,盡殺之,持其使首以示謝。謝大驚,即遣使請罪,願得生歸。超縱遣之。月氏由是大震,歲奉貢獻。

明年,龜茲、姑墨、溫宿皆降,乃以超為都護,徐幹為長史。拜白霸為龜茲王,遣司馬姚光送之。超與光共脅龜茲廢其王尤利多而立白霸,使光將尤利多還詣京師。超居龜茲它乾城,徐幹屯疏勒。西域唯焉耆、危須、尉犁以前沒都護,懷二心,其餘悉定。

六年秋,超遂發龜茲、鄯善等八國兵合七萬人,及吏士賈客千四百人討焉耆。兵到尉犁界,而遣曉說焉耆、尉犁、危須曰:"都護來者,欲鎮撫三國。即欲改過向善,宜遣大人來迎,當賞賜王侯已下,事畢即還。今賜王彩五百匹。"焉耆王廣遣其左將北鞬支奉牛、酒迎超。超詰鞬支曰:"汝雖匈奴侍子,而今秉國之權。都護自來,王不以時迎,皆汝罪也。"或謂超可便殺之。超曰:"非汝所及。此人權重於王,今未入其國而殺之,遂令自疑,設備守險,豈得到其城下哉!"於是賜而遣之。廣乃與大人迎超於尉犁,奉獻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