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漢演義》第二十五回 抗北庭鄭眾折強威 赴西竺蔡愔求佛典


臣伏聞北單于所以要致漢使者,欲以離南單于之眾,堅西域三十六國之心也。又當揚漢和親,誇示鄰敵,令西域欲歸化者,侷促狐疑,懷土之人,絕望中國耳!漢使既到,便偃蹇自驕;若復遣之,虜必自謂得謀,其群臣之勸虜歸漢者,亦不敢復言。如是則南庭動搖,烏桓亦有離心矣。南單于久居漢地,具知形勢,萬一離析,必為邊害,今幸有度遼之眾,揚威北陲,雖勿報答,不敢為患。惟陛下裁察!
明帝覽書,不肯照準,仍令眾即日北往。眾復上言道:“臣前奉使北庭,不為匈奴下拜,單于嘗遣兵圍臣,幸得脫免,今銜命再往,必見陵折。臣誠不忍持大漢節,屈膝氈裘,如令臣為匈奴所屈,實損大漢威靈,故請陛下俯察愚忠,收回成命!”云云。明帝依然不聽,一味專制。眾不得已出發,途中尚再四上書,固爭不已,惹得明帝性起,竟飭使召還,系眾下獄。後因匈奴使至,面問眾與單于爭禮情形,匈奴使臣據實對答,且言眾意氣壯勇,不亞蘇武,明帝乃赦免眾罪,遣歸田裡。
東平王蒼,以至親輔政,聲望日隆,不免有位高震主的嫌疑,乃連上數疏,奉還驃騎將軍印綬,情願退守屏藩。
明帝不忍拂意,許他歸國,仍將驃騎將軍印發還,使得兼職。此外三公卻改易數人,永平三年,太尉趙熹,司徒李欣,皆免官,另任南陽太守虞延為太尉,左馮翊郭丹為司徒。越年丹復免職,連司空馮魴,一併罷去,改用河南尹范遷為司徒,太僕伏恭為司空。又越二年,皇太后陰氏壽終,年已六十,尊謚光烈,合葬原陵。九江太守宋均,即前伏波監軍,矯制平蠻。自蒞任後,政寬刑簡,百姓又安。向來郡中多虎,隨處安設檻阱,終難免患,均命將檻阱撤去,虎患反息。有人謂虎已渡江東行,故得弭患。後來鄰郡多蝗,獨飛至九江境,輒東西散去,不害禾稼,因此名傳遠近。明帝聞均賢名,征拜尚書令,每有駁義,多合上意。均嘗語僚友道:“國家每喜文法廉吏,以為足以止奸。均見文吏好為欺謾,廉吏只知潔身,實與百姓無益;常思伏闕諫諍,無如積習難返,一時尚未可進言,他日總當一伸素願呢!”未幾均被調為司隸校尉,終不得言,有人向明帝報聞,明帝亦為稱善,但也未能邃改舊俗,只好遷延過去。忽夜間夢一金人,頂上含有白光,馳行殿庭,正要向他詰問,那金人突然飛升,向西徑去。不由的驚醒轉來,開目一瞧,殘燈未滅,方知是一場春夢。詰旦視朝,向群臣述及夢境,群臣俱不敢率答。獨博士傅毅進言道:“臣聞西方有神,傳名為佛,佛有佛經,即有佛教。從前武帝元狩年間,驃騎將軍霍去病,出討匈奴,曾得休屠王所供金人,置諸甘泉宮,焚香致禮,現在已經亂後,金人當不復存。今陛下夢見的金人,想就是佛的幻影呢!”夢兆亦何足憑,傅毅乃以佛對,也是多事。這一席話,引起明帝好奇思想,遂遣郎中蔡愔秦景,西往天竺,求取佛經。天竺就是身毒國,身毒讀如捐篤,即天竺之轉音,今印度國便是。距洛陽約萬餘里,世稱為佛祖降生地。佛祖叫作釋迦牟尼,為天竺迦維衛國淨皈王太子,母摩耶氏夢天降金人,方才有娠,生時正當中國周靈王十五年,天放祥光,地涌金蓮,已有一種特別預兆。及年至十九,自以為人生在世,離不開生老病死四字,欲求解脫方法,惟有屏除嗜欲,自去靜修。乃棄家入山,日食麻麥,參悟性靈。經過了十有六年,方得成道,獨創出一種教旨,傳授生徒。教旨又分深淺,淺義的名小乘經,深義的名大乘經。
小乘經有地獄輪迴諸說,無非勸化愚民;大乘經有明心見性諸說,乃是標明真諦,這也是一種獨得的學識。不過與儒家不同,儒家講修齊平治,佛氏主清淨寂滅;修齊平治,是人己兼顧的,清淨寂滅,是專顧自己的。也是確論。相傳佛祖釋迦牟尼,嘗在鹿野苑中,論道說法。又至靈山會上,拈花示眾,借燈喻法。從前天竺多邪教,能使水火毒龍,好為幻術,當釋迦苦修時,邪教多去誘惑,釋迦毫不為動。及道術修成,摧制一切,眾邪帖服,都信心皈依,願為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