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陽國志》卷十(下)



▲禮珪肅穆,言存典韻。 

禮珪,成固陳省妻也,楊元珍之女。生二男,長娶張度遼女惠英,少娶荀氏,皆貴家豪富,從婢七、八,資財自富。禮珪敕二婦曰:“吾先姑,母師也,常言:聖賢必勞民者,使之思善。不勞則逸,逸則不才。吾家不為貧也,所以粗食急務者,使知苦難,備獨居時。”二婦再拜奉教。從孫奉上微慢,珪抑絕之,感悟革行。遭亂流行,宗表欲見之,必自嚴飾,從子孫侍婢,乃引見之,曰:“此先姑法也。”四時祭祀,自親養牲釀酒,曰:“夫祭,禮之尊也。”年八十九卒。惠英亦有淑訓母師之行者也。

▲文姬叡敏,宗祀獲歆。 

文姬,南鄭趙伯英妻,太尉李固女也。父為梁冀所免,兄憲公、季公罷官歸。文姬嘆曰:“李氏滅矣!”乃與二兄議,匿弟燮,隨父門生王成亡命徐州。涕泣送之,謂成曰:“託君以六尺之孤,若李氏得嗣,君之名義參於程、杵矣。”久之,遇赦,燮得還。行喪,服闋,敕之曰:“先公為漢忠臣,雖死之日,猶生之年。梁冀以族,弟幸濟,豈非天乎!慎勿有一言加梁氏,加梁氏則連主上,是又掇禍也。”奉行之。從成在徐州,各異處傭賃,而私相往來。成病亡,燮四時祭之。

陳氏二謙,或智或仁。 

陳順謙、妹惠謙,成固人也。順謙適鄧令曹寧,十九寡居,長育遺孤,八十餘卒。兄子陳規著書嘆述之。惠謙適張亮則,在扶風官。下吏白,欲重禁嚴防以肅非,元修訪於惠謙。惠謙曰:“恢弘德教,養廉免恥,五刑三千,蓋亦多矣,又何加也?”兄子伯思學仙道,惠謙戒之曰:“君子疾沒世而不稱,不患年不長也。且夫神仙愚惑,如繫風捕影,非可得也。”伯思乃止。陳伯台稱云:“女尚書之俊耳。”

▲禮修順姑,恩愛溫潤。 

禮修,趙嵩妻,張氏女也。姑酷惡無道,遇之不以禮,修終無慍色。及寧父母,父母問之,但引咎,不道姑。卒感悟,更慈愛之。鄉人相訓曰:“作婦不當如趙伯高婦乎?使惡姑知變,可謂婦師矣。”後姑病,女來省疾,姑卻之。曰:“我死,固當絕於賢婦手中。”後遭米賊,嵩死,乃碧塗面,亂首,懷刀,託言病,賊不逼也。養遺生女,依叔父立義終身者也。

▲樹南悼夫,輕死重信。 

韓樹南,南鄭人,趙子賤妻也。子賤初為郡功曹。李固之誅,詔書下郡殺固二子憲公、季公,太守知其枉,遇之甚寬。二子託服藥死,具棺器,欲因出逃。子賤畏法,敕更驗實,就殺之。及固小子燮得還,子賤慮燮報仇,賃人刺之。燮覺,告郡殺子賤。初,樹南諫子賤,子賤不從。及臨死,許共並命。兄、弟、嫂、侍婢視守之。經百餘日,乃怠。白兄嫂:“念一死萬不得生,不敢復圖死也。”上下以為信然。無幾時,於幕下自殺。

▲祈祈令姬,如玉如金。允矣淑媛,齊德姜、任。 

總贊此九人也。

述漢中列女。

右《漢中士女贊》第五

凡三十四人。

◎梓潼人士

▲鎮遠敦壯,立勛南瀕。 

文齊,字子奇,梓潼人也。孝平帝末,以城門校尉為犍為屬國,遷益州太守。造開稻田,民鹹賴之。公孫述時,據郡不服。述拘其妻子,許以公侯,招之,不應,乃遣使由交趾貢獻河北。述平,世祖嘉之,徵拜鎮遠將軍,封成義侯,南中鹹為立祠。子忳,有令德,為北海太守。

▲巨游玉碎,高風金振。 

李業,字巨游,梓潼人也。少執志清白,太守劉鹹慕其名,召為功曹,十命不詣。鹹怒,欲殺之。業逕入獄,鹹釋之。公孫述屢聘不應,述怒,遣鴻臚尹融持毒藥酒逼之。業笑曰:“名可成不可毀,身可殺不可辱也。”遂飲藥死。述恥殺善士,賜錢百萬。子翬逃匿不受。建武中,察孝廉,為遂久令。

▲文堅亟哉,南面懷民。 

景毅,字文堅,梓潼人也。太守丁羽察舉孝廉,司徒舉治劇,為沇陽侯相、高陵令。立文學,以禮讓化民。遷侍御史,上計吏守闕請之,三年不絕。以子顧師事少府李膺,膺誅,自免。久之,拜武都令,遷益州太守。上事吏民涕泣送之,至沮者七百人,白水縣者三百人。值益州亂後,米斗千錢。毅至,恩化暢洽,比去,米斗八錢。鳩鳥巢其聽事,孕育而去。三府表薦,徵拜議郎,自免歸。州牧劉焉表拜都尉。為人廉正,疾淫祠,敕子孫惟修善為禱,仁義為福。年八十一而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