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史》卷七十九 列傳第十七



彥舟荒於色,有禽獸行。妾生女姿麗,彥舟苦虐其母,使自陳非己女,遂納為妾。其官屬負官錢,私其妻與折券。惟破濠州時,諸軍凡系獲皆殺之,彥舟號令毋輒殺,免者數千人,人頗以此稱之。然自幼至老常在行伍,習兵事,知利鈍。海陵欲以為征南將佐,正隆五年,除南京留守。

彥舟有疾,朝臣有傳彥舟死者,而彥舟尚無恙,海陵盡杖妄傳彥舟死者,以激勵之。無何竟死於汴,年五十五。遺表言“伐宋當先取淮南”雲。

徐文,字彥武,萊州掖縣人,徙膠水。少時販鹽為業,往來瀕海數州,剛勇尚氣,儕輩皆憚之。宋季盜起,募戰士,為密州板橋左十將。勇力過人,揮巨刀重五十斤,所向無前,人呼為“徐大刀”。後隸王龍圖麾下,與夏人戰,生擒一將,補進武校尉。東還,破群賊楊進等,轉承信郎。

宋康王渡江,召文為樞密院準備將,擒苗傅及韓世績,以功遷淮東、浙西、沿海水軍都統制。諸將忌其材勇。是時,李成、孔彥舟皆歸齊,宋人亦疑文有北歸志,大將閻皋與文有隙,因而譖之。宋使統制朱師敏來襲文,文乃率戰艦數十艘泛海歸於齊。齊以文為海、密二州滄海都招捉使兼水軍統制,遷海道副都統兼海道總管,賜金帶。文以策乾劉豫,欲自海道襲臨安,豫不能用。齊國廢,元帥府承制以文為南京步軍都虞候,權馬步軍都指揮使。天眷元年,破太行賊梁小哥,以本職兼水軍統制。朝廷以河南與宋,除文山東路兵馬鈐轄。

宗弼復取河南,文破宋將李寶於濮陽、孟邦傑於登封。宋蔣知軍據河陽,文遲明至其城下,使別將攻城東北,自將精銳潛師襲南門。城中悉眾救東北,文乃自南門斬關入城。宋軍潰去,追擊敗之。破郭清、郭遠於汝州。鄭州叛,復取之,擊走宋將戚方。河南既平,宗弼勞賞將士,賞文銀幣鞍馬。充行軍萬戶,從宗弼取廬、濠等州,超換武義將軍。知濟州,在職七年,移知泰安軍。海陵即位,錄舊功,累遷中都兵馬都指揮使,賜金帶,改濬州防禦使。未幾,海陵謀伐宋,改行都水監,監造戰船於通州。

東海縣人徐元、張旺作亂,縣人房真等三人走海州,及走總管府,上變。州、府皆遣使效隨真等詣東海觀賊形勢,皆為賊所害。州、府合兵攻之,累月不下。海陵且欲伐宋,惡聞其事,詔文與步軍指揮使張弘信、同知大興尹李惟忠、宿直將軍蕭阿窊率舟師九百浮海討之,謂文等曰:“朕意不在一邑,將以試舟師耳。”文等至東海,與賊戰,敗之,斬首五千餘級,獲徐元、張旺,餘眾請降。是役也,張弘信行至萊州,稱疾留止,日與妓樂飲酒。海陵聞之,師還,杖弘信二百。文遷定海軍節度使。房真三人官賞有差。死賊者皆贈官三級,以銀百兩、絹百匹賜其家。

大定二年,詣闕自陳年老目昏,懇求致仕。許之。以覃恩遷龍虎衛上將軍,卒於家。

施宜生,字明望,邵武人也。博聞強記,未冠,由鄉貢入太學。宋政和四年,擢上舍第,試學官,授潁州教授。及王師入汴,宜生走江南。復以罪北走齊,上書陳取宋之策,齊以為大總管府議事官。失意於劉麟,左遷彰信軍節度判官。齊國廢,擢為太常博士,遷殿中侍御史,轉尚書吏部員外郎,為本部郎中。尋改禮部,出為隰州刺史。天德二年,用參知政事張浩薦宜生可備顧問,海陵召為翰林直學士,撰《太師梁王宗弼墓銘》,進官兩階。正隆元年,出知深州,召為尚書禮部侍郎,遷翰林侍講學士。

四年冬,為宋國正旦使。宜生自以得罪北走,恥見宋人,力辭,不許。宋命張燾館之都亭,因間以首丘風之。宜生顧其介不在旁,為廋語曰:“今日北風甚勁。”又取幾間筆扣之曰:“筆來,筆來。”於是宋始警。其副使耶律辟離剌使還以聞,坐是烹死。

初,宜生困於場屋,遇僧善風鑒,謂之曰:“子面有權骨,可公可卿。而視子身之毛,皆逆上,且覆腕,必有以合乎此而後可貴也。”宜生聞其言,大喜,竟從范汝為於建、劍。已而汝為敗,變服為傭泰之吳翁家三年。翁異之,一日屏人詰其姓名,宜生曰:“我服傭事惟謹,主人乃亦置疑邪?”翁固詰之,則請其故。翁曰:“日者燕客,執事鹹餕,而汝獨孫諸儕,且撤器有嘆聲,是以識汝非真傭也。”宜生遂告之故。翁贐之金,夜濟淮以歸。試《一日獲熊三十六賦》擢第一,其後竟如僧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