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史》卷一百二十五 列傳第六十三

◎文藝上

○韓昉 蔡松年(子圭) 吳激 馬定國 任詢 趙可 郭長倩 蕭永祺胡礪 王競 楊伯仁 鄭子聃 党懷英

金初未有文字。世祖以來,漸立條教。太祖既興,得遼舊人用之,使介往復,其言已文。太宗繼統,乃行選舉之法,及伐宋,取汴經籍圖,宋士多歸之。熙宗款謁先聖,北面如弟子禮。世宗、章宗之世,儒風丕變,庠序日盛,士由科第位至宰輔者接踵。當時儒者雖無專門名家之學,然而朝廷典策、鄰國書命,粲然有可觀者矣。金用武得國,無以異於遼,而一代製作,能自樹立唐、宋之間,有非遼世所及,以文而不以武也。《傳》曰:“言之不文,行之不遠。”文治有補於人之家國,豈一日之效哉。作《文藝傳》。

韓昉,字公美,燕京人。仕遼,累世通顯。昉五歲喪父,哭泣能盡哀。天慶二年,中進士第一。補右拾遺,轉史館修撰。累遷少府少監、乾文閣待制。加衛尉卿,知制誥,充高麗國信使。高麗雖舊通好,天會四年,奉表稱藩而不肯進誓表,累使要約,皆不得要領。而昉復至高麗,移督再三。高麗征國中讀書知古今者,商榷辭旨,使酬答專對。凡涉旬乃始置對,謂昉曰:“小國事遼、宋二百年無誓表,未嘗失藩臣禮。今事上國,當與事遼、宋同禮。而屢盟長亂,聖人所不與,必不敢用誓表。”昉曰:“貴國必欲用古禮,舜五載一巡狩,群後四朝。周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時巡,諸侯各朝於方岳。今天子方事西狩,則貴國當從朝會矣。”高麗人無以對,乃曰:“徐議之。”昉曰:“誓表朝會,一言決耳。”於是高麗乃進誓表如約,昉乃還。宗乾大說曰:“非卿誰能辦此。”因謂執事者曰:“自今出疆之使,皆宜擇人。”

明年,加昭文館直學士,兼堂後官。再加諫議大夫,遷翰林侍講學士。改禮部尚書,遷翰林學士,兼太常卿、修國史,尚書如故。昉自天會十二年入禮部,在職凡七年。當是時,朝廷方議禮,制度或因或革,故昉在禮部兼太常甚久雲。除濟南尹,拜參知政事。皇統四年,表乞致仕,不許。六年,再表乞致仕,乃除汴京留守,封鄆國公。復請如初,以儀同三司致仕。天德初,加開府儀同三司。薨。年六十八。

昉性仁厚,待物甚寬。有家奴誣告昉以馬資送叛人出境,考之無狀,有司以奴還昉,昉待之如初,曰:“奴誣主人以罪,求為良耳,何足怪哉。”人稱其長者。昉雖貴,讀書未嘗去手,善屬文,最長於詔冊,作《太祖睿德神功碑》,當世稱之。自使高麗歸,後高麗使者至,必問昉安否雲。

蔡松年,字伯堅。父靖,宋宣和末,守燕山。松年從父來,管勾機宜文字。宗望軍至白河,郭藥師敗,靖以燕山府降,元帥府辟松年為令史。天會中,遼、宋舊有官者皆換授,松年為太子中允,除真定府判官,自此為真定人。

嘗從元帥府與齊俱伐宋。是時,初平真定西山群盜,山中居民為賊污者千餘家,松年力為辨論,竟得不坐。齊國廢,置行台尚書省於汴,松年為行台刑部郎中,都元帥宗弼領行台事,伐宋,松年兼總軍中六部事。宋稱臣,師還,宗弼入為左丞相,薦松年為刑部員外郎。皇統七年,尚書省令史許霖告田珏黨事,松年素與珏不相能。是時宗弼當國,珏性剛正,好評論人物,其黨皆君子,韓企先為相愛重之。而松年、許霖、曹望之欲與珏相結,珏拒之,由是構怨。故松年、許霖構成珏等罪狀,勸宗弼誅之,君子之黨熄焉。是歲,松年遷左司員外郎。

松年前在宗弼府,而海陵以宗室子在宗弼軍中任使,用是相厚善。天德初,擢吏部侍郎,俄遷戶部尚書。海陵遷中都,徙榷貨物以實都城,復鈔引法,皆自松年啟之。海陵謀伐宋,以松年家世仕宋,故亟擢顯位以聳南人觀聽,遂以松年為賀宋正旦使,使還改吏部尚書,尋拜參知政一。是年,自崇德大夫進銀青光祿大夫,遷尚書右丞。未幾,為左丞,封郜國公。

初,海陵愛宋使人山呼聲,使神衛軍習之。及孫道夫賀正隆三年正旦,入見,山呼聲不類往年來者。道夫退,海陵謂宰臣曰:“宋人知我使神衛軍習其聲,此必蔡松年、胡礪泄之。”松年惶恐對曰:“臣若懷此心,便當族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