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史》卷一百二十五 列傳第六十三



海陵為中京留守,永祺特見親禮。天德初,擢左諫議大夫,遷翰林侍講學士,同修國史,再遷翰林學士。明年,遷承旨。尚書左丞耶律安禮出守南京,海陵欲以永祺代之,召見於內閣,諭以旨意,永祺辭曰:“臣才識卑下,不足以辱執政。”海陵曰:“今天下無事,朕方以文治,卿為是優矣。”永祺固辭。既出,或問曰:“公遇知人主,進取爵位,以道佐時,何多讓也?”永祺曰:“執政系天下休戚,縱慾貪冒榮寵,如蒼生何!”海陵嘗選廷臣十人備諮訪,獨永祺議論寬厚,時稱長者。卒年五十七。

胡礪,字元化,磁州武安人。少嗜學。天會間,大軍下河北,礪為軍士所掠,行至燕,亡匿香山寺,與傭保雜處。韓昉見而異之,使賦詩以見志,礪操筆立成,思致清婉,昉喜甚,因館置門下,使與其子處,同教育之,自是學業日進。昉嘗謂人曰:“胡生才器一日千里,他日必將名世。”十年,舉進士第一,授右拾遺,權翰林修撰。久之,改定州觀察判官。定之學校為河朔冠,士子聚居者常以百數,礪督教不倦,經指授者悉為場屋上游,稱其程文為“元化格”。

皇統初,為河北西路轉運都勾判官。礪性剛直無所屈。行台平章政事高楨之汴,道真定,燕於漕司。礪欲就坐,楨責之,礪曰:“公在政府則禮絕百僚,今日之會自有賓主禮。”楨曰:“汝他日為省吏當何如?”礪曰:“當官而行,亦何所避。”楨壯其言,改謝之。

改同知深州軍州事,加朝奉大夫。郡守暴戾,蔑視僚屬,礪常以禮折之,守愧服,郡事一委於礪。州管五縣,例置弓手百餘,少者猶六七十人,歲征民錢五千餘萬為顧直。其人皆市井無賴,以跡盜為名,所至擾民。礪知其弊,悉罷去。繼而有飛語曰:“某日賊發,將殺通守。”或請為備,礪曰:“盜所利者財耳,吾貧如此,何備為。”是夕,令公署撤關,竟亦無事。

再補翰林修撰,遷禮部郎中,一時典禮多所裁定。海陵拜平章政事,百官賀於廟堂,礪獨不跪。海陵問其故,礪以令對,且曰:“朝服而跪,見君父禮也。”海陵深器重之。天德初,再遷侍講學士,同修國史。以母憂去官。起復為宋國歲元副使,刑部侍郎白彥恭為使,海陵謂礪曰:“彥恭官在卿下,以其舊勞,故使卿副之。”遷翰林學士,改刑部尚書。扈從至汴得疾,海陵數遣使臨問,卒,深悼惜之。年五十五。

王競,字無競,彰德人。警敏好學。年十七以蔭補官。宋宣和中,太學兩試合格,調屯留主簿。入國朝,除大寧令,歷寶勝鹽官,轉河內令。時歲飢盜起,競設方略以購賊,不數月盡得之。夏秋之交,沁水泛溢,歲發民築堤,豪民猾吏因緣為奸,競核實之,減費幾半,縣民為之諺曰:“西山至河岸,縣官兩人半。”蓋以前政韓希甫與競相繼治縣,皆有乾能,絳州正平令張元亦有治績而差不及,故云然。

天眷元年,轉固安令。皇統初,參政韓昉薦之,召權應奉翰林文字,兼太常博士。詔作《金源郡王完顏婁室墓碑》,競以行狀盡其實,乃請國史刑正之,時人以為法。二年,試館閣,競文居最,遂為真。

遷尚書禮部員外郎。時海陵當國,政由己出,欲令百官避堂諱,競言人臣無公諱,遂止。蕭仲恭以太傅領三省事封王,欲援遼故事,親王用紫羅傘。事下禮部,競與郎中翟永固明言其非是,事竟不行,海陵由是重之。天德初,轉翰林待制,遷翰林直學士,改禮部侍郎,遷翰林侍講學士,改太常卿,同修國史,擢禮部尚書,同修國史如故。大定二年春,從太傅張浩朝京師,詔復為禮部尚書。是歲,奉遷睿宗山陵,儀注不應典禮,競削官兩階。詔改創五龍車,兼翰林學士承旨,修國史。四年,卒官。

競博學而能文,善草隸書,工大字,兩都宮殿榜題,皆競所書,士林推為第一雲。

楊伯仁,字安道,伯雄之弟也。天性孝友,讀書一過成誦。登皇統九年進士第,事親不求調。天德二年,除應奉翰林文字。初名伯英,避太子光英諱,改今名。海陵嘗夜召賦詩,傳趣甚亟,未二鼓奏十詠,海陵喜,解衣賜之。海陵射烏,伯仁獻《獲烏詩》以諷。丁父憂,起復,賜金帶襲衣,及賜白金以奉母。改左拾遺。進士呂忠翰廷試已在第一,未唱名,海陵以忠翰程文示伯仁,問其優劣,伯仁對曰:“當在優等。”海陵曰:“此今試狀元也。”伯仁自以知忠翰姓名在第一,遂宿諫省,俟唱名乃出,海陵嘉其慎密。轉翰林修撰。孟宗獻發解第一,伯仁讀其程文,稱之“此人當成大名”。是歲,宗獻府試、省試、廷試皆第一,號“孟四元”,時論以為知文。故事,狀元官從七品,階承務郎,世宗以宗獻獨異等,與從六品,階授奉直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