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史》卷七十三 列傳第十一



上問宰臣曰:“宗尹雖才無大過人者,而性行淳厚,且國之舊臣,昔為達官,卿等尚未仕也。朕欲以為平章政事何如?”宰執皆曰:“宗尹為相,甚協眾望。”即日拜平章政事,封代國公,兼太子太傅。

是時民間苦錢幣不通,上問宗尹,對曰:“錢者有限之物,積於上者滯於下,所以不通。海陵軍興,為一切之賦,有菜園、房稅、養馬錢。大定初,軍事未息,調度不繼,故因仍不改。今天下無事,府庫充積,悉宜罷去。”上曰:“卿留意百姓,朕復何慮。太尉守道老矣,舍卿而誰。”於是,養馬等錢始罷。

他日,上謂宰臣曰:“宗尹治家嚴密,他人不及也。”顧謂宗尹曰:“政事亦當如此矣。”有頃,北方歲飢,軍食不足,廷議輸粟賑濟。或謂比雖不登,而舊積有餘,秋成在近,不必更勞輸挽,宗尹曰:“國家平時積粟,本以備凶歲也,必待秋成,則憊者眾矣。人有捐瘠,其如防戍何。”上從之。

宗尹乞令子銀術可襲其猛安,會太尉守道亦乞令其子神果奴襲其謀克。凡承襲人不識女直字者,勒令習學。世宗曰:“此二子,吾識其一習漢字,未習女直字。自今女直、契丹、漢字曾學其一者,即許承襲。”遂著於令。

宗尹有疾,不能赴朝。上問宰臣曰:“宗尹何為不入朝?”太尉守道以疾對。曰:“丞相志寧嘗言,‘若詔遣征伐,所不敢辭。宰相之職,實不敢當’。宗尹亦豈此意耶。”

二十四年,世宗將幸上京。上曰:“臨潢、烏古里石壘歲皆不登,朕欲自南道往,三月過東京,謁太后陵寢,五月可達上京。春月烏獸孳孕,東作方興,不必搜田講事,卿等以為何如?”宗尹曰:“南道歲熟,芻粟賤,宜如聖旨。”遂由南道往焉。世宗至上京,聞同簽大宗正事宗寧不能撫治上京宗室,宗室子往往不事生業。上謂宗尹曰:“汝察其事,宜懲戒之。”宗尹奏曰:“隨仕之子,父沒不還本土,以此多好遊蕩。”上命召還。宴宗室於皇武殿,擊球為樂。上曰:“賞賜宗室,亦是小惠,又不可一概遷官,欲令諸局分收補,其間人材孰可者?”宗尹對曰:“奉國斡準之子按出虎、豫國公昱之曾孫阿魯可任使。”上曰:“度可任何職,更訪其餘以聞。”詔以按出虎、阿魯為奉御。

二十七年,乞致仕。”世宗曰:“此老不事事,從其請可也。”宰臣奏曰:“舊臣宜在左右。”上曰:“宰相總天下事,非養老之地。若不堪其職,朕亦有愧焉。如賢者在朝,利及百姓,四方瞻仰,朕亦與其光美。”宰臣無以對。宗尹入謝。上曰:“卿久任外官,不聞有過失,但恨用卿稍晚,今精力似衰矣。省事至煩,若勉留卿,則四方以朕為私,卿亦不自安也。”頃之,上問宗尹子:“汝父致仕,將居何所?”其子曰:“聚屬既多,不能復在京師。”上遣使問宗尹曰:“朕欲留卿,時相從游,卿子之言如此,今定何如?”宗尹曰:“臣豈不欲在此,但餘閒之年,猶在輦下,恐聖主心困耳。既哀老臣不忍擯棄,時時得瞻望天顏,臣豈敢他往。鄉里故老無存者,雖到彼,尚將與誰游乎。”於是賜甲第一區,凡宴集畋獵皆從焉。二十八年,薨。

宗寧本名阿土古,系出景祖,太尉阿離合懣之孫。性勤厚,有大志。起家為海陵征南都統,戰瓜洲渡,功最。歷祁州刺史。

大定二年,為會寧府路押軍萬戶,擢歸德軍節度使。時方旱蝗,守寧督民捕之,得死蝗一斗,給粟一斗,數日捕絕。移鎮寧昌軍,改知臨潢府事,移天德軍。世宗嘗謂宰臣曰:“宗寧智慮雖淺,然所至人皆愛之。”即命為行軍右翼都統,為賀宋正旦使。累遷兵部尚書,授隆州路和團猛安烈里沒世襲謀克。出知大名府事,徙鎮利涉軍,俄同簽大睦親府事。

宗寧多病,世宗欲以涼地處之,俾知鹹平,詔以其子符寶郎畝為韓州刺史,以便養。無幾,入授同判大睦親府事,拜平章政事。明昌二年,薨。宗寧居家約儉如寒素,臨事明敏。其鎮臨潢,鄰國有警,宗寧聞知乏糧,即出倉粟,令以牛易之,敵知得粟,即遁去。邊人以窩斡亂後,苦無牛,宗寧復令民入粟易牛,既而民得牛而倉粟倍於舊,其經畫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