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史》卷七十七 列傳第十五



亨擊鞠為天下第一,常獨當數人。馬無良惡,皆如意。馬方馳,輒投杖馬前,側身附地,取杖而去。每畋獵,持鐵連錘擊狐兔。一日與海陵同行道中,遇群豕,亨曰:“吾能以錘殺之。”即奮錘遙擊,中其腹,穿入之。終以勇力見忌焉。

正隆六年,海陵遣使殺諸宗室,於是殺亨妃徒單氏、次妃大氏及子羊蹄等三人。大定初,追復亨官爵,封韓王。十七年,詔有司改葬亨及妻子。

贊曰:宗弼蹙宋主于海島,卒定畫淮之約。熙宗舉河南、陝西以與宋人,矯而正之者,宗弼也。宗翰死,宗磐、宗雋、撻懶湛溺富貴,人人有自為之心,宗乾獨立,不能如之何,時無宗弼,金之國勢亦曰殆哉。世宗嘗有言曰:“宗翰之後,惟宗弼一人。”非虛言也。

張邦昌,《宋史》有傳。天會四年,宗望軍圍汴,宋少帝請割三鎮地及輸歲幣、納質修好。於是,邦昌為宋太宰,與肅王樞俱為質以來。而少帝以書誘耶律余睹,宗翰、宗望復伐宋,執二帝以歸。劉彥宗乞復立趙氏,太宗不許。宋吏部尚書王時雍等請邦昌治國事,天會五年三月,立邦昌為大楚皇帝。

初,少帝以康王構與邦昌為質,既而肅王樞易之,康王乃歸。及宗望再舉兵,少帝復使康王奉玉冊玉寶袞冕,增上太宗尊號請和。康王至磁州,而宗望已自魏縣渡河圍汴矣。及二帝出汴州,從大軍北來,而邦昌至汴,康王入于歸德。邦昌勸進于歸德,康王已即位,罪以隱事殺之。

邦昌死,太宗聞之,大怒,詔元帥府伐宋,宋主走揚州,事具宗翰等傳。其後,太宗復立劉豫繼邦昌,號大齊。

劉豫,字彥游,景州阜城人。宋宣和末,仕為河北西路提刑。徙浙西。抵儀真,喪妻翟氏,繼值父憂。康王至揚州,樞密使張愨薦知濟南府。是時,山東盜賊滿野,豫欲得江南一郡,宰相不與,忿忿而去。撻懶攻濟南,有關勝者,濟南驍將也,屢出城拒戰,豫遂殺關勝出降。遂為京東東、西、淮南安撫使,知東平府兼諸路馬步軍都總管,節制河外諸軍。以豫子麟知濟南府。撻懶屯兵衝要,以鎮撫之。

初,康王既殺張邦昌,自歸德奔揚州,詔左右副元帥合兵討之,詔曰:“俟宋平,當援立藩輔,以鎮南服,如張邦昌者。”及宋主自明州入海亡去,宗弼北還,乃議更立其人。眾議折可求、劉豫皆可立,而豫亦有心。撻懶為豫求封,太宗用封張邦昌故事,以九月朔旦授策。受策之後,以藩王禮見使者。臣宗翰、臣宗輔議:“既策為藩輔,稱臣奉表,朝廷報諭詔命,避正位與使人抗禮,余禮並從帝者。”詔曰:“今立豫為子皇帝,既為鄰國之君,又為大朝之子,其見大朝使介,惟使者始見躬問起居與面辭有奏則立,其餘並行皇帝禮。”

天會八年九月戊申,備禮冊命,立豫為大齊皇帝,都大名,仍號北京,置丞相以下官,赦境內。復自大名還居東平,以東平為東京,汴州為汴京,降宋南京為歸德府,降淮寧、永昌、順昌、興仁府俱為州。張孝純等為宰相,弟益為北京留守,母翟氏為皇太后,妾錢氏為皇后。錢氏,宣和內人也。以辛亥年為阜昌元年。以其子麟為尚書左丞相、諸路兵馬大總管。宋人畏之,待以敵國禮,國書稱大齊皇帝。豫宰相張孝純、鄭億年、李鄴家人皆在宋,宋人加意撫之。阜昌二年,豫遷都於汴。睿宗定陝西,太宗以其地賜豫,從張邦昌所受封略故也。

元帥府使蕭慶如汴,與豫議以伐宋事,豫報曰:“宋主軍帥韓世忠屯潤州,劉光世屯江寧。今舉大兵,欲往採石渡江,而劉光世拒守江寧。若出宿州抵揚州,則世忠必聚海船截瓜洲渡。若輕兵直趨採石,彼未有備,我必徑渡江矣。光世海船亦在潤州,韓世忠必先取之,二將由此必不和。以此逼宋主,其可以也。”

未幾,宋主閣門宣贊舍人徐文將大小船六十隻、軍兵七百餘人來奔,至密州界中,率將佐至汴。豫與元帥府書曰:“徐文一行,久在海中,盡知江南利害。文言:宋主在杭州,其候潮門外錢塘江內有船二百隻。宋主初走入海時,於此上船,過錢塘江別有河入越州,向明州定海口迤邐前去昌國縣。其縣在海中,宋人聚船積糧之處。今大軍可先往昌國縣,攻取船糧,還趨明州城下,奪取宋主御船,直抵錢塘江口。今自密州上船,如風勢順,可五日夜到昌國縣,或風勢稍慢,十日或半月可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