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史》卷八 本紀第八



十二月甲申,上退朝,御香閤,左諫議大夫黃久約言遞送荔支非是,上諭之曰:“朕不知也,今令罷之。”丙戌,上謂宰臣曰:“有司奉上,惟沽辦事之名,不問利害如何。朕嘗欲得新荔支,兵部遂於道路特設鋪遞。比因諫官黃久約言,朕方知之。夫為人無識,一旦臨事,便至顛沛。宮中事無大小,朕常親覽者,以不得人故也,如使得人,寧復他慮。”丁亥,上謂宰臣曰:“朕年來惟以省約為務,常膳止四五味,已厭飫之,比初即位十減七八。”宰臣曰:“天子自有制,不同餘人。”上曰:“天子亦人耳,枉費安用。”丙申,上謂宰臣曰:“比聞河水泛溢,民罹其害者貲產皆空。今復遣官於彼推排,何耶?”右丞張汝霖曰:“今推排皆非被災之處。”上曰:“必鄰道也。既鄰水而居,豈無驚擾遷避者乎?計其貲產,豈有餘哉!尚何推排為。”又曰:“平時用人,宜尚平直。至於軍職,當用權謀,使人不易測,可以集事。唐太宗自少年能用兵,其後雖居帝位,猶不能改,吮瘡剪須,皆權謀也。”

二十七年正月癸卯朔,宋、高麗、夏遣使來賀。己酉,以襄城令趙渢為應奉翰林文字。渢入謝,上問宰臣曰:“此党懷英所薦耶?”對曰:“諫議黃久約亦嘗薦之。”上曰:“學士院比舊殊無人材,何也?”右丞張汝霖曰:“人材須作養,若令久任練習,自可得人。”庚戌,如長春宮春水。

二月乙亥,還都。乙卯,改閔宗廟號曰熙宗。癸未,命曲陽縣置錢監,賜名“利通”。乙酉,上謂宰執曰:“朕自即位以來,言事者雖有狂妄,未嘗罪之。卿等未嘗肯盡言,何也?當言而不言,是相疑也。君臣無疑,則謂之嘉會。事有利害,可竭誠言之。朕見緘默不言之人,不欲觀之矣。”丁亥,命沿河京、府、州、縣長貳官,並帶管勾河防事。己丑,諭宰執曰:“近侍局官須選忠直練達之人用之。朕雖不聽讒言,使佞人在側,將恐漸漬聽從之矣!”上謂宰執曰:“朕聞寶坻尉蒙括末也清廉,其為政何如?”左丞斡特剌對曰:“其部民亦稱譽之,然不知所稱何事?”上曰:“凡為官但得清廉亦可矣,安得全才之人。可進官一階,升為令。”又言:“朕時或體中不佳,未嘗不視朝。諸王、查官但有微疾,便不治事,自今宜戒之。”丙申,命罪人在禁有疾,聽親屬人視。

三月癸卯朔,萬春節,宋、高麗、夏遣使來賀。辛亥,皇太孫受冊,赦。乙卯,尚書省言:“孟家山金口閘下視都城百四十餘尺,恐暴水為害,請閉之。”從之。上謂大臣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今天下之廣,人民之眾,豈得無人?唐之顏真卿、段秀實皆節義之臣也,終不升用,亦當時大臣固蔽而不舉也。卿等當不私親故,而特舉忠正之人,朕將用之。”又言:“國初風俗淳儉,居家惟衣布,非大會賓客,未當輒烹羊豕。朕嘗念當時節儉之風,不欲妄費,凡宮中之官與賜之食者,皆有常數。

四月丙戌,以刑部尚書宗浩為參知政事。丙申,上如金蓮川。辛丑,京師地震。五月壬子,詔罷曷懶路所進海蔥及太府監日進時果。曰:“蔥、果套用幾何?徒勞人耳!惟上林諸果,三日一進。”庚午,以所進御膳味不調適,有旨問之。尚食局直長言:“臣聞老母病劇,私心憒亂,如喪魂魄,以此有失嘗視,臣罪萬死!”上嘉其孝,即令還家侍疾,俟平愈乃來。

六月戊寅,免中都、河北等路嘗被河決水災軍民租稅。庚辰太白晝見。

七月丙午,太白晝見,經天。壬子,秋獵。

八月丙戌,次雙山子。

九月己亥朔,還都。己酉,上謂宰臣曰:“朕今歲春水所過州縣,其小官多幹事,蓋朕前嘗有賞擢,故皆勉力。以此見專任責罰,不如用賞之有激勸也。”以河中尹田彥皋等為賀宋生日使,武器署令斜卯阿土為夏國生日使。

十月乙亥,宋前主構殂。庚辰,祫享於太廟。庚寅,上謂宰臣曰:“朕觀唐史,惟魏徵善諫,所言皆國家大事,甚得諫臣之體。近時台諫惟指摘一二細碎事,姑以塞責,未嘗有及國家大利害者,豈知而不言歟?無乃亦不知也。”宰臣無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