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書》卷一百十五 載記第十五

◎苻丕 苻登

苻丕,字永叔,堅之長庶子也。少而聰彗好學,博綜經史。堅與言將略,嘉之,命鄧羌教以兵法。文武才幹亞於苻融,為將善收士卒情,出鎮於鄴,東夏安之。堅敗歸長安,丕為慕容垂所逼,自鄴奔枋頭。堅之死也,丕復入鄴城,將收兵趙、魏,西赴長安。會幽州刺史王永、平州刺史苻沖頻為垂將平規等所敗,乃遣昌黎太守宋敞焚燒和龍、薊城宮室,率眾三萬進屯壺關,遣使招丕。丕乃去鄴,率男女六萬餘口進如潞川。驃騎張蚝、并州刺史王騰迎之,入據晉陽,始知堅死問,舉哀於晉陽,三軍縞素。王永留苻沖守壺關,率騎一萬會丕,勸稱尊號,丕從之,乃以太元十年僣即皇帝位於晉陽南。立堅行廟,太赦境內,改元曰太安。置百官,以張蚝為侍中、司空,封上黨郡公;王永為使持節、侍中、都督中外諸軍事、車騎大將軍、尚書令,進封清河公;王騰為散騎常侍、中軍大將軍、司隸校尉、陽平郡公;苻沖為左光祿大夫、尚書左僕射、西平王;俱石子為衛將軍、濮陽公;楊輔為尚書右僕射、濟陽公;王亮為護軍將軍、彭城公;強益耳、梁暢為侍中,徐義為吏部尚書,並封縣公。自余封授各有差。

是時安西呂光自西域還師,至於宜禾,堅涼州刺史梁熙謀閉境距之。高昌太守楊翰言於熙曰:""呂光新定西國,兵強氣銳,其鋒不可當也。度其事意,必有異圖。且今關中擾亂,京師存亡未知,自河已西迄於流沙,地方萬里,帶甲十萬,鼎峙之勢實在今日。若光出流沙,其勢難測。高梧谷口,水險之要,宜先守之而奪其水。彼既窮渴,自然投戈。如其以遠不守,伊吾之關亦可距也。若度此二要,雖有子房之策,難為計矣。地有所必爭,真此機也。"熙弗從。美水令犍為張統說熙曰:"主上傾國南討,覆敗而還。慕容垂擅兵河北,泓、沖寇逼京師,丁零雜虜,跋扈關、洛,州郡奸豪,所在風扇,王綱弛絕,人懷利己。今呂光回師,將軍何以抗也?"熙曰:"誠深憂之,未知計之所出。"統曰:"光雄果勇毅,明略絕人,今以盪西域之威,擁歸師之銳,鋒若猛火之盛於原,弗可敵也。將軍世受殊恩,忠誠夙著,立勛王室,宜在於今。行唐公洛,上之從弟,勇冠一時。為將軍計者,莫若奉為盟主,以攝眾望,推忠義以總率群豪,則光無異心也。資其精銳,東兼毛興,連王統、楊璧,集四州之眾,掃凶逆於諸夏,寧帝室於關中,此桓文之舉也。"熙又不從。殺洛於西海,以子胤為鷹揚將軍,率眾五萬距光於酒泉。敦煌太守姚靜、晉昌太守李純以郡降光。胤及光戰於安彌,為光所敗。武威太守彭濟執熙迎光,光殺之。建威、西郡太守索泮,奮威、督洪池已南諸軍事、酒泉太守宋皓等,並為光所殺。

堅尚書令、魏昌公苻纂自關中來奔,拜太尉,進封東海王。以中山太守王兗為平東將軍、平州刺史、阜城侯,苻定為征東將軍、冀州牧、高城侯,苻紹為鎮東將軍、督冀州諸軍事、重合侯,苻謨為征西將軍、幽州牧、高邑侯,苻亮為鎮北大將軍、督幽、並二州諸軍事,並進爵郡公。定、紹據信都,謨、亮先據常山,慕容垂之圍鄴城也,並降於垂,聞丕稱尊號,遣使謝罪。王兗固守博陵,與垂相持。左將軍竇沖、秦州刺史王統、河州刺史毛興、益州刺史王廣、南秦州刺史楊璧、衛將軍楊定,並據隴右,遣使招丕,請討姚萇。丕大悅,以定為驃騎大將軍、雍州牧,沖為征西大將軍、梁州牧,統鎮西大將軍,興車騎大將軍,璧征南大將軍,並開府儀同三司,加散騎常侍,廣安西將軍,皆進位州牧。

於是王永宣檄州郡曰:"大行皇帝棄背萬國,四海無主。征東大將軍、長樂公,先帝元子,聖武自天,受命荊南,威振衡海,分陝東都,道被夷夏,仁澤光於宇宙,德聽侔於《下武》。永與司空蚝等謹順天人之望,以季秋吉辰奉公紹承大統,銜哀即事,棲谷總戎,枕戈待旦,志雪大恥。慕容垂為封豕於關東,泓、沖繼凶於京邑,致乘輿播越,宗社淪傾。羌賊姚萇,我之牧士,乘釁滔天,親行大逆,有生之巨賊也。永累葉受恩,世荷將相,不與驪山之戎、滎澤之狄共戴皇天,同履厚土。諸牧伯公侯或宛沛宗臣,或四七勛舊,豈忍舍破國之醜豎,縱殺君之逆賊乎!主上飛龍九五,實協天心,靈祥休瑞,史不輟書,投戈效義之士三十餘萬,少康、光武之功可旬朔而成。今以衛將軍俱石子為前軍師,司空張蚝為中軍都督。武將猛士,風烈雷震,志殄元兇,義無他顧。永謹奉乘輿,恭行天罰。君臣終始之義,在三忘軀之誠,戮力同之,以建晉、鄭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