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唐書》卷一百九十一 列傳第一百四十一



珪,開元中仕至懷州刺史。

張憬藏,許州長社人。少工相術,與袁天綱齊名。太子詹事蔣儼年少時,嘗遇憬藏,因問祿命。憬藏曰:"公從今二年,當得東宮掌兵之官,秩未終而免職。免職之後,厄在三尺土下。又經六年,據此合是死征。然後當享富貴,名位俱盛,即又不合中,年至六十一,為蒲州刺史,十月三十日午時祿絕。"儼後皆如其言。嘗奉使高麗,被莫離支囚於地窖中,經六年,然後得歸。及在蒲州,年六十一矣,至期,召人吏妻子與之告別,自雲當死。俄而有敕,許令致仕。

左僕射劉仁軌微時,嘗與鄉人靖思賢各齎絹贈憬藏以問官祿。憬藏謂仁軌曰:"公居五品要官,雖暫解黜,終當位極人臣。"仁軌後自給事中坐事,令白衣向海東效力。固辭思賢之贈,曰:"公當孤獨客死。"及仁軌為僕射,思賢尚存,謂人曰:"張憬藏相劉僕射,則妙矣。吾今已有三子,田宅自如,豈其言亦有不中也?"俄而三子相繼而死,盡貨田宅,寄死於所親園內。憬藏相人之妙,皆此類。竟不仕,以壽終。

李嗣真,滑州匡城人也。父彥琮,趙州長史。嗣真博學曉音律,兼善陰陽推算之術。弱冠明經舉,補許州司功。時左侍極賀蘭敏之受詔於東台修撰,奏嗣真弘文館參預其事。嗣真與同時學士劉獻臣、徐昭俱稱少俊,館中號為"三少"。敏之既恃寵驕盈,嗣真知其必敗,謂所親曰:"此非庇身之所也。"因鹹亨年京中大飢,乃求出,補義烏令。無何,敏之敗,修撰官皆連坐流放,嗣真獨不預焉。調露中,為始平令,風化大行。時章懷太子居春宮,嗣真嘗於太清觀奏樂,謂道士劉概、輔儼曰:"此曲何哀思不和之甚也?"概、儼曰:"此太子所作《寶慶樂》也。"居數日,太子廢為庶人。概等以其事聞奏,高宗大奇之,征拜司禮丞,仍掌五禮儀注,加中散大夫,封常山子。

永昌中,拜右御史中丞,知大夫事。時酷吏來俊臣構陷無罪,嗣真上書諫曰:"臣聞陳平事漢祖,謀疏楚君臣,乃用黃金五萬斤,行反間之術。項王果疑臣下,陳平反間果行。今告事紛紜,虛多實少,焉知必無陳平先謀疏陛下君臣,後謀除國家良善,臣恐為社稷之禍!伏乞陛下特回天慮,察臣狂瞽,然後退就鼎鑊,實無所恨!"疏奏不納。尋被俊臣所陷,配流嶺南。

萬歲通天年,征還,至桂陽,自筮死日,預託桂陽官屬備兇器。依期暴卒。則天深加憫惜,敕州縣遞靈輿還鄉,贈濟州刺史。神龍初,又贈御史大夫。

撰《明堂新禮》十卷,《孝經指要》、《詩品》、《書品》、《畫品》各一卷。

張文仲,洛州洛陽人也。少與鄉人李虔縱、京兆人韋慈藏並以醫術知名。文仲,則天初為侍御醫。時特進蘇良嗣於殿庭因拜跪便絕倒,則天令文仲、慈藏隨至宅候之。文仲曰:"此因憂憤邪氣激也。若痛沖脅,則劇難救。"自朝候之。未及食時,即苦沖脅絞痛。文仲曰:"若入心,即不可療。"俄頃心痛,不復下藥,日旰而卒。文仲尤善療風疾。其後則天令文仲集當時名醫共撰療風氣諸方,仍令麟台監王方慶監其修撰。文仲奏曰:"風有一百二十四種,氣有八十種。大抵醫藥雖同,人性各異,庸醫不達藥之性使冬夏失節,因此殺人。唯腳氣頭風上氣,常須服藥不絕。自余則隨其發動,臨時訊息之。但有風氣之人,春末夏初及秋暮,要得通泄,即不困劇。"於是撰四時常服及輕重大小諸方十八首表上之。文仲久視年終於尚藥奉御。撰《隨身備急方》三卷,行於代。

虔縱,官至侍御醫。慈藏,景龍中光祿卿。自則天、中宗已後,諸醫鹹推文仲等三人為首。

尚獻甫,衛州汲人也。尤善天文。初,出家為道士。則天時召見,起家拜太史令,固辭曰:"臣久從放誕,不能屈事官長。"則天乃改太史局為渾儀監,不隸秘書省,以獻甫為渾儀監。數顧問災異,事皆符驗。又令獻甫於上陽宮集學者撰《方域圖》。長安二年,獻甫奏曰:"臣本命納音在金,今熒惑犯五諸侯、太史之位。熒,火也,能克金,是臣將死之徵。"則天曰:"朕為卿禳之。"遽轉獻甫為水衡都尉,謂曰:"水能生金,今又去太史之位,卿無憂矣。"其秋,獻甫卒,則天甚嗟異惜之。復以渾儀監為太史局,依舊隸秘書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