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唐書》卷一百五十四 列傳第一百四

○孔巢父(從子戡 戣 戢) 許孟容 中元膺 劉棲楚 張宿 熊望 柏耆

孔巢父,冀州人,字弱翁。父如珪,海州司戶參軍,以巢父贈工部郎中。巢父早勤文史,少時與韓準、裴政、李白、張叔明、陶沔隱於徂來山,時號"竹溪六逸"。永王璘起兵江淮,聞其賢,以從事辟之。巢父知其必敗,側身潛遁,由是知名。

廣德中,李季卿為江淮宣撫使,薦巢父,授左衛兵曹參軍。大曆初,澤潞節度使李抱玉奏為賓幕,累授監察御史,轉殿中、檢校庫部員外郎,出授歸州刺史。建中初,涇原節度留後孟皞表巢父試秘書少監,兼御史中丞、行軍司馬。尋拜汾州刺史,入為諫議大夫,出為潭州刺史、湖南觀察使。未行,會普王為荊襄副元帥,以巢父為元帥府行軍司馬,兼御史大夫。

尋屬涇師之難,從德宗幸奉天,遷給事中、河中陝華等州招討使。累獻破賊之謀,德宗甚賞之。尋兼御史大夫,充魏博宣慰使。巢父博辯多智,對田悅之眾,陳逆順利害君臣之道,士眾欣悚喜抃,曰:"不圖今日復睹王化!"及就宴,悅酒酣,自矜其騎射之藝、拳勇之略,因曰:"若蒙見用,無堅不摧。"巢父謂之曰:"若如公言而不早歸國者,但為一好賊耳。"悅曰:"為賊既曰好賊,為臣當作功臣。"巢父曰:"國方有虞,待子而息。"悅起謝焉。悅背叛日久,其下厭亂,且喜巢父之至。數日,田承嗣之子緒以失職怨望,因人心之搖動,遂構謀殺悅,而與大將邢曹俊等稟命於巢父。巢父因其眾意,令田緒權知軍務,以紓其難。

興元元年,李懷光擁兵河中。七月,復以巢父兼御史大夫,充宣慰使。既傳詔旨,懷光以巢父嘗使魏博,田悅死於帳下,恐禍及。又朔方蕃渾之眾數千,皆在行列,頗驕悖不肅。聞罷懷光兵權,時懷光素服待命,巢父不止之。眾鹹忿恚,咄嗟曰:"太尉盡無官矣!"方宣詔,喧噪,懷光亦不禁止,巢父、守盈並遇害。上聞之震悼,贈尚書左僕射,仍詔收河中日備禮葬祭。賜其家布帛米粟甚厚,仍授子正員官。從子戡、戣、戢。

戡,巢父兄岑父之子。方嚴有家法,重然諾,尚忠義。盧從史鎮澤潞,闢為書記。從史浸驕,與王承宗、田緒陰相連結,欲效河朔事以固其位。戡每秉筆至不軌之言,極諫以為不可,從史怒戡,歲余,謝病歸洛陽。李吉甫鎮揚州,召為賓佐。從史知之,上疏論列,請行貶逐。憲宗不得已,授衛尉丞,分司洛陽。初,貞元中藩帥誣奏從事者,皆不驗理,便行降黜。及戡詔下,給事中呂元膺執之,上令中使慰喻元膺,制書方下。戡不調而卒,贈駕部員外郎。

戣,字君嚴。登進士第,鄭滑節度使盧群闢為從事。群卒,命戣權掌留務,監軍使以氣凌之,戣無所屈降。入為侍御史,累轉尚書郎。元和初,改諫議大夫,侃然忠讜,有諫臣體。上疏論時政四條,帝意嘉納。

六年十月,內官劉希光受將軍孫璹賂二十萬貫,以求方鎮。事敗,賜希光死。時吐突承璀以出軍無功,諫官論列,坐希光事出為淮南監軍使。太子通事舍人李涉知上待承璀意未衰,欲投匭上疏,論承璀有功,希光無事,久委心腹,不宜遽棄。戣為匭使,得涉副章,不受,面詰責之。涉乃進疏於光順門。戣極論其與中官交結,言甚激切。詔貶涉為陝州司倉。幸臣聞之側目,人為危之。

戣高步公卿間,以方嚴見憚。俄兼太子侍讀,遷吏部侍郎,轉左丞。

九年,信州刺史李位為州將韋岳讒譖於本使監軍高重謙,言位結聚術士,以圖不軌。追位至京師,鞫于禁中。戣奏曰:"刺史得罪,合歸法司按問,不合劾於內仗。"乃出付御史台。戣與三司訊鞫,得其狀。位好黃老道,時修齋籙,與山人王恭合煉藥物,別無逆狀。以岳誣告,決殺。貶位建州司馬。時非戣論諫,罪在不測,人士稱之。愈為中官所惡,尋出為華州刺史、潼關防禦等使。入為大理卿,改國子祭酒。

十二年,嶺南節度使崔詠卒,三軍請帥,宰相奏擬皆不稱旨。因入對,上謂裴度曰:"嘗有上疏論南海進蚶菜者,詞甚忠正,此人何在,卿第求之。"度退訪之。或曰祭酒孔戣嘗論此事,度征疏進之。即日授廣州刺史,兼御史大夫、嶺南節度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