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大帝(第一卷奪宮)》第二十四章 療聖疾太醫顯神技 奪命丹班布透殺機


經過這斗事,魏東亭想了很多,鑒梅小時聰明他是知道的,現在看來愈發機靈了。入府的這段情況只怕連史龍彪也未必知道呢!陡然間想起鑒梅這些年來竟不給自己傳個音信兒,又是心裡一涼,如果她與史龍彪當初一樣,抱了個“復明”的宗旨,自己又當何以處之呢?聽劉華的口風,他的幾個朋友和那個甚么“歪虎”不是一路人。從比,倒另有一個主意放在心裡了。
光陰茬苒,轉眼已過中秋。京城已是黃葉遍地,萬木蕭疏。這段時間裡,康熙除了每日悄悄溜到索額圖府上去聽伍次友評講《資治通鑑》外,便帶著魏東亭等一干人走狗鬥雞,講拳論腳,練習布庫騎射,甚至撲螢火蟲兒、捉蟋蟀,並不理會朝政。弄得一乾正直朝臣哭笑不得,卻又暗暗納悶:“聖學何以日進,當真天與神授?”鰲拜表面上算與康熙君臣修好,遇著不大不小的政務也常進來請示,但見康熙一聽正事就懶洋洋的,也就一笑而退。鰲拜有個改不了的習慣,上午處理政事完畢,無論冬夏,中午必要小憩片刻,然後在後園練一趟拳腳,再到書房看書。這天練完功,剛拿起書來,便見班布爾善滿面喜色地走進來,雙手一拱道:“恭喜中堂!”鰲拜一怔讓座道:“我喜從何來?”班布爾善笑嘻嘻地從懷中取出一個桑皮紙包,層層剝開來,“中堂瞧,欲成大事,還得靠它哩!”
“是冰片?補中益氣散?”鰲拜看了看笑道,“這有什麼希罕,趕明兒我送你十斤!”說著便好奇地欲伸手撥弄。班布爾善忙揮手阻止:“哎,動不得!”鰲拜不禁愕然,忙問:“怎么,這是——?”
班布爾善小心翼翼將藥重新包好,放在案上。瞧瞧左右沒人,他擠眉弄眼地嘻笑著道:“與補中益氣散正為絕好的一對,是追魂奪命丹!不過卻是緩發,用下去要過七八日才會發作。您瞧,化在酒里不變色——這是好寶貝!”
鱉拜已完全明白他的意思。這件事多日不提,他心中倒也安然,陡然間重新說起,不禁猛地一陣慌亂。班布爾善這種楔而不捨的勁頭叫他吃驚。停了一刻方問道:“哪裡得來的?”
“按古書中說的煉來的,”班布爾善坐下眯著眼瞧著鰲拜,“此丹真名百鳥霜。原是道家煉丹投用之藥——入山掃百鳥之糞,任你是銅牆鐵壁,任你是王子公孫,管教春夢難續!”他得意之至,順口說了幾句《大開棺》里的戲詞兒。
鰲拜心中噗噗亂跳,面上卻不肯露出,只淡淡說道:“這個先放在這裡,未必使得上。我有更絕的妙計。”
班布爾善見鰲拜不很高興,有點掃興。一邊重新將藥包好,一邊問道:“中堂,你有何妙法,何不賜示一二?”鰲拜笑著說:“我己探聽明白,老三每天在索府讀書,你瞧,這個機會如何?”班布爾善卻沉吟著說:“好是好,只怕他既然敢去,就必有戒備。那魏東亭的武功甚高,又每日寸步不離。暗來不易成事;明來呢?搜抄大臣府邪,也要好生想個由頭才成啊!”二人正說著,見鑒梅奉著茶盤進來,便哼住了口。
鑒梅進來,見兩人各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抽菸,輕盈地給二位大人面前各放了一杯茶,將桌上紙包順手收在盤裡便欲退下。鰲拜忙直:“素秋,這個紙包你且放在這裡。”鑒梅答應一聲“是”,便將紙包放在桌上,躬身退了出去。
班布爾善目送鑒梅姍姍遠去的倩影,說道:“怪了,這姑娘走路怎么連一點聲音也聽不見。”
一語提醒了鰲拜,心中不禁一驚:“她有輕功在身!”聽說那年初來,史鑑梅闖後堂,幾個壯婦都攔她不住。自己曾幾次調戲她,拉扯之間,似也有飄忽不定之感——他越想越真,由不得怔了一下,班布爾善見他呆呆的,便問道:“中堂,您在想甚么?”鰲拜道:“賊步最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