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大帝(第二卷驚風密雨)》第四十章 汪士榮轉投尚之信 孔四貞再恕孫延齡


“王爺不必多慮,汪某願當此重任。”
“謝汪先生!”尚之信又是一躬到地。
“慢,王爺,我去之後,你也不要閒著,得想個辦法把傅宏烈和孫延齡這兩顆釘子拔掉!這樣,岳州戰事一有了眉目,你出兵之時,便沒了後顧之憂了。”
“嗯,汪先生這話雖然有理,可是,孫延齡滑頭得很,傅宏烈又軟硬不吃,怎么把他們拔掉呢?”
“哈……,王爺,你只看到孫延齡和你爭地盤,見他又怕朝廷,又怕你,其實,他按兵不動,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沒有糧食。傅宏烈缺的也是糧食。只要你用這個法寶引誘他們一下,保管他倆一齊上鉤。傅宏烈是我的結拜兄長,我替你寫封信留在這兒,你想法讓吳世琮去他倆那裡跑上一趟,一定馬到成功!我即刻起程,把馬鷂子趕回東邊來!”
“好!汪先生,小王在這裡靜待佳音!”
孫延齡的境遇比汪士榮估計的要嚴重得多,自耿精忠敗後,吳三桂根本不管他,不但餉無一文,糧無一石,而且一個勁兒地催他帶兵北上,算來只落了個空頭臨江王的封號。將士們因糧餉不繼,溜號的、脫逃的、譁變的時有發生。相持四年,不但北進不得,傅宏烈的七千軍馬競大模大樣地逼近桂林,駐到離桂林只有六十里地的地方。此時的桂林城,已是四面楚歌了。
在萬般無奈之下,孫延齡決意厚著臉皮來求孔四貞,請皇上允他反正歸降。
孔四貞自桂林兵變後,便移居到城北的白衣庵,領著戴良臣等包衣家奴,在庵後種了二畝菜園,悠然自得地過著田園生活,嚴然是桂林城的一個世外桃源。
孫延齡單人獨騎來到白衣庵時,已是中午。守門的見是他來了,既不敢通報,又不敢不報,只好躲得遠遠地。孫延齡一邊往裡走一邊左顧右盼:但見院落整治得連一根雜草也沒有,沿牆一帶栽種的梅樹,一叢叢蔥翠欲滴。孫延齡饒過正殿,來到後院,正躊躇間,聽到孔四貞在院兒里叫道:“梅香,把後窗戶上竹帘子放下,地里蒼蠅多,飛進來鬧得人連覺也睡不成!”
孫延齡聽出這話內有話,此時也顧不得多想,搶上幾步,一躬到地,陪笑道:“公主,我……瞧你來了……這些日子事忙,一直沒有空兒。乍一瞧,我還真不敢認了,你比先前越發精神了……”
“戴良臣!”孔四貞身穿布衣,正在將籮筐中煮熟的長豆角一把一把拎出來,朝繩上搭著,一邊回頭叫,“快去把井繩上的吊鉤收拾好,提水桶老是捧進井裡,就不知道操點心?”
“公主。”孫延齡涎著笑臉又叫一聲,見毫無反響,便忙著幫她搬菜籮筐扯繩子。
孔四貞忽然失驚地叫道;“喲!這不是吳三掛大周家的臨江王么?怎么今兒得閒了,到民婦家有何貴幹呀?”
孫延齡知道必有這番奚落,尬尷地笑著說道:“哪裡是什麼臨江王,延齡來給您請安了!”說著便給孔四貞作了一個揖,綠蔭深處傳來“咯咯”的笑聲,孫延齡忙回頭瞧時,卻連人影兒也不見。
“嗯,你不是臨江王?”孔四貞柳眉倒豎,明眸圓睜,逼近一步問道,“你怎么穿這衣服,早先的辮子哪兒去了?這倒奇了,先前說是額駙,後來又說是王爺,如今又不是王爺了,莫不成要做皇上了?你升得可真快呀!”
“我……我……!”孫延齡口吃了半天,勉強笑道,“公主別挖苦我了。是我打錯了主意,沒聽你的好言,如今腸子都悔斷了,求公主代我想個法兒……”
孔四貞冷冷地看他一眼,也不言聲,坐在石墩上,理著頭髮,半響才道:“女人家,頭髮長見識短,我能有什麼法兒?再說你如今是王爺,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嘛,怎么就又‘打錯了主意’,‘悔斷了腸子’呢?你可憐巴巴地跑來,跟我說這些個,究竟是什麼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