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演義》第一百回 招寇亂秦關再失 迫禪位晉祚永終


王修遣人報知劉裕,裕表贈鎮惡為左將軍青州刺史,別遣彭城內史劉遵考為并州刺史,領河東太守,出鎮蒲坂。征荊州刺史劉道憐為徐兗二州刺史,調徐州刺史劉義隆出鎮荊州。義隆系裕第三子,年尚幼弱,輔以劉彥之張邵王曇首王華等人,四方重鎮,統用劉氏子弟扼守,劉裕心術,不問可知了。已而相國宋公的榮封,及九錫殊禮,聯翩下詔,裕居然受封。正要將篡立事下手進行,偏得關中警耗,乃是長安大亂,夏兵四逼,非但秦地難守,連愛子義真都命在須臾。裕不禁著忙,急遣輔國將軍蒯恩,率兵西往,召還義真,再派右司馬朱齡石為雍州刺史,代鎮關中。齡石臨行,裕與語道:“卿到長安,速與義真輕裝出關,待至關外,方可徐行,若關右必不可守,即與義真俱歸便了。”既知愛子,何必令守關中?齡石領命而去。裕又遣齡石弟超石,宣慰河洛,隨後繼進,才稍稍放下憂心。
哪知關中變亂,統是義真一人釀成。所謂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義真年少好狎,賞賜無節,王修每加裁抑,為眾小所嫉視,遂日進讒言,誣修謀反。義真不明曲直,便使嬖人劉乞等,刺殺王修,於是人情疑駭,無復固志。義真悉召外兵入衛,閉門拒守,這訊息傳入夏境,赫連勃勃,即發兵南下,占據關中郡縣,復自率親軍入踞鹹陽,截斷長安樵汲,長安大震。義真自然向裕乞援,到了蒯恩入關,促義真即日東歸。偏義真左右,志在子女玉帛,一時未肯動身;及齡石踵至,再三敦促,義真乃出髮長安。部下趁勢大掠,滿載婦女珍寶,方軌徐行,傅弘之蒯恩隨著,一日只行十里。忽聞夏世子赫連璝,輕騎追來,弘之急白義真,勸他棄了輜重,趕緊出關。義真還不肯從。俄而夏兵大至,塵霧蔽天,弘之即令義真先行,自與蒯恩斷後,且戰且走。夏兵不肯捨去,儘管追躡,累得傅蒯兩人,力戰了好幾日,殺得人困馬乏,才到青泥。不料夏長史王買德,引兵截住,傅弘之蒯恩,雖然死斗,究竟敵不住夏兵,結果是同被擒去。司馬毛修之,也為買德所擒,單逃出一個義真。還是死的乾淨。義真見左右盡亡,避匿草中,幸遇中兵參軍段宏,竊負而逃,又當夜色迷濛,無人能辨,才得脫歸。
夏主勃勃入攻長安,長安只有朱齡石居守,百姓不服齡石,把他攆逐。齡石焚去前朝宮殿,奔往潼關。弟超石奉令西行,亦入關探兄,兄弟方才相會,同入戍將王敬壘中。偏夏將赫連昌,引眾來攻,先截水道,後撲戍壘,壘中兵渴不能戰,竟被陷入。齡石使超石速去,超石泣道:“人誰不死?寧忍今日別兄,自尋生路呢?”遂與敬等出斗,力竭負傷,統為所擒。勃勃遂入長安,據有關中。齡石兄弟,及王敬傅弘之等,並皆不屈,均遭殺害。勃勃且積人頭為京觀,號為髑髏台,然後命在灞上築壇,自稱皇帝,改元昌武。尋復還居統萬城,留世子赫連璝為雍州牧,鎮守關中,號為南台,這且擱下不提。
且說劉裕聞長安失守,未知義真存亡,頓時怒不可遏,即欲興兵北伐。侍中謝晦等固諫,尚未肯從,嗣得段宏啟聞,知已救出義真,乃不復發兵,但登城北望,慨然流涕罷了。是歲為晉義熙十四年,即安帝二十二年。西涼公李歆,遣使至建康,報稱父喪,且告嗣位。歆父就是李暠,自與北涼脫離關係,據有秦涼二州郡縣,初稱涼公,嗣稱秦涼二州牧。應八十六回。改年建初,由敦煌遷都酒泉,一再奉表建康,詞極恭順。就是境內自治,亦注重文教,志在息民。惟北涼主沮渠蒙遜,屢往侵擾。詗每出防堵,互有勝負。在位十九年,年已六十七歲,得疾而亡。臨歿時,遺命長史宋繇道:“我死後,我子與卿相同,望卿善為訓導,勿負我心。”繇當然受命,嗣奉暠子歆為西涼公,領涼州牧,改元嘉興,追謚暠為武昭王,尊暠繼妻尹氏為太后。暠元配辛氏,貞順有儀,中年去世,暠嘗親為作誄,並撰悼亡詩數十首。續配尹氏,本是扶風人馬元正妻,元正早卒,尹乃改嫁,自恨再醮失節,三年不言,撫前妻子,恩過所生;及暠創業時,多所贊助,故當時有李尹王敦煌的謠傳。尹氏排入《晉書·列女傳》,故文不從略。歆既嗣位,進宋繇為武衛將軍,錄三府事。繇勸歆仍事晉室,尹太后語亦從同,所以歆遣使報晉。晉授歆為鎮西大將軍,封酒泉公。北涼王蒙遜,聞歆得邀封,也遣使向晉稱藩。有詔授蒙遜為涼州刺史,惟此時頒發詔旨,已為琅琊王德文所出,那晉安帝已被劉裕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