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白全集》卷二十六


伏惟君侯,明奪秋月,和均韶風。掃塵辭場,振發文雅。陸機作太康之傑士,未可比肩;曹植為建安原作武之雄才,惟堪捧駕。天下豪俊,翕然趨風。白之不敏,竊慕餘論。何圖叔夜潦倒,不切於事情;正辜猖狂,自貽於恥辱?一忤容色,終身厚顏。敢沐芳負荊,請罪門下,倘免以訓責,恤其愚蒙,如能伏劍結纓,謝君侯之德。敢一夜力撰《春遊救苦寺》詩一首十韻、《石岩詩》詩一首八韻、《上楊都尉》詩一首三十韻,辭旨狂野,貴露下情,輕乾視聽,幸乞詳覽。
與賈少公書
宿昔惟清勝。白綿疾疲,去期恬退,才微識淺,無足濟時。雖中原橫潰,將何以救之?王命崇重,大總元戎,辟書三至,人輕禮重。嚴期迫發,難以固辭,扶力一行,前觀進退。且殷源廬岳十載,時人觀其起與不起,以卜江左興亡。謝安高臥東山,蒼生屬望。白不樹矯抗之跡,恥振玄邈之風,混游漁商,隱不絕俗。豈徒販賣雲壑,要射虛名?方之二子,實有慚德。徒塵忝幕府,終無能為。唯當報國薦賢,扶以自免,斯言若謬,天實殛之。以足下深知,具申中款。惠子知我,夫何間然?勾當小事,但增悚惕。
為趙宣城與楊右相書
某啟。辭違積年,伏戀軒屏。首冬初寒,伏惟相公尊體起居萬福。某蒙恩才朽齒邁,徒延聖日。少忝末吏,本乏遠圖;中年廢缺,分歸園壑。昔相公秉國憲之日,一拔九霄,拂刷前恥,升騰晚官。恩貸稠疊,實戴丘山。落羽再振,枯鱗鏇躍,運以大風之舉,假以磨天之翔。衣繡霜台,含香華省。宰劇慚強項之名,酌貪礪清心之節。三典列郡,寂無成功,但宣布王澤,式酬天獎。伏惟相公,開張徽猷,夤亮天地。入夔龍之室,持造化之權。安石高枕,蒼生是仰。某鳴躍無已,剪拂因人。銀章朱紱,坐榮宦達。身茶宸眷,目識龍顏。既齊飛於鵷鷺,復寄跡於門館。皆相公大造之力也。而鐘鳴漏盡,夜行不息,止足之分,實愧古人。犬馬戀主,迫於西汜。所冀枯松晚歲,無改節於風霜;老驥餘年,期盡力於蹄足。上答明主,下報相公,縷縷之誠,屏息於此。伏惟相公,收遣簪於少昊,念亡弓於楚澤。衰當益壯,結草知歸。瞻望恩光,無忘景刻。
與韓荊州書
白聞天下談士相聚而言曰:“生不用萬戶侯,但願一識韓荊州”。何令人之景慕一至於此耶!豈不以有周公之風,躬吐握之事,使海內豪俊,奔走而歸之,一登龍門,則聲譽十倍。所以龍盤鳳逸之士,皆欲收名定價於君侯。願君侯不以富貴而驕之,寒賤而忽之,則三千賓中有毛遂,使白得脫穎而出,即其人焉。白隴西布衣,流落楚、漢。十五好劍術,遍乾諸侯;三十成文章,歷抵卿相。雖長不滿七尺,而心雄萬夫。王公大臣,許與氣義。此疇曩心跡,安敢不盡於君侯哉?
君侯製作侔神明,德行動天地,筆參於造化,學究於天人。幸願開張心顏,不以長揖見拒。必若接之以高宴,縱之以清談,請日試萬言,倚馬可待。今天下以君侯為文章之司命,人物之權衡,一經品題,便作佳士。而君侯何異階前盈尺之地,不使白揚眉吐氣、激昂青雲耶?
昔王子師為豫州,未下車即辟荀慈明;既下車又辟孔文舉。山濤作冀州,甄拔三十餘人,或為侍中、尚書,先代所美。而君侯亦薦一嚴協律,入為秘書郎。中間崔宗之、房為祖、黎昕、許瑩之徒,或以才名見知,或以清白見賞。白每觀其銜恩撫躬,忠義奮發,以此感激,知君侯推赤心於諸賢腹中,所以不歸他人,而願委身國士。倘急難有用,敢效微驅。
且人非堯、舜,誰能盡善?白謨猷籌畫,安能盡矜?至於製作,積成捲軸,則欲塵穢視聽,恐雕蟲小伎,不合大人。若賜觀芻蕘,請給以紙墨,兼人書之。然後退歸閒軒,繕寫呈上。庶青萍、結綠,長價於薛、卞之門。幸惟下流之閒獎飾,惟君侯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