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卷三百二十二 列傳第二百十



天順初,其王源義政以前使臣獲罪天朝,蒙恩宥,欲遣使謝罪而不敢自達,移書朝鮮王令轉請,朝鮮以聞。廷議敕朝鮮核實,令擇老成識大體者充使,不得仍前肆擾,既而貢使亦不至。

成化四年夏,乃遣使貢馬謝恩,禮之如制。其通事三人,自言本寧波村民,幼為賊掠,市與日本,今請便道省祭,許之。戒其勿同使臣至家,引中國人下海。十一月,使臣清啟復來貢,傷人於市。有司請治其罪,詔付清啟,奏言犯法者當用本國之刑,容還國如法論治。且自服不能鈐束之罪,帝俱赦之。自是,使者益無忌。十三年九月來貢,求《佛祖統紀》諸書,詔以《法苑珠林》賜之。使者述其王意,請於常例外增賜,命賜錢五萬貫。二十年十一月復貢。弘治九年三月,王源義高遣使來,還至濟寧,其下復持刀殺人。所司請罪之,詔自今止許五十人入都,餘留舟次,嚴防禁焉。十八年冬來貢,時武宗已即位,命如故事,鑄金牌勘合給之。

正德四年冬來貢。禮官言:“明年正月,大祀慶成宴。朝鮮陪臣在展東第七班,日本向無例,請殿西第七班。”從之。禮官又言:“日本貢物向用舟三,今止一,所賜銀幣,宜如其舟之數。且無表文,賜敕與否,請上裁。”命所司移文答之。五年春,其王源義澄遣使臣宋素卿來貢,時劉瑾竊柄,納其黃金千兩,賜飛魚服,前所未有也。素卿,鄞縣朱氏子,名縞,幼習歌唱。倭使見,悅之,而縞叔澄負其直,因以縞償。至是,充正使,至蘇州,澄與相見。後事覺,法當死,劉瑾庇之,謂澄已自首,並獲免。七年,義澄使復來貢,浙江守臣言:“今畿輔、山東盜充斥,恐使臣遇之為所掠,請以貢物貯浙江官庫,收其表文送京師。”禮官會兵部議,請令南京守備官即所在宴賚,遣歸,附進方物,皆予全直,毋阻遠人向化心。從之。

嘉靖二年五月,其貢使宗設抵寧波。未幾,素卿偕瑞佐復至,互爭真偽。素卿賄市舶大監賴恩,宴時坐素卿於宗設上,船後至又先為驗發。宗設怒,與之斗,殺瑞佐,焚其舟,追素卿至紹興城下,素卿竄匿他所免。凶黨還寧波,所過焚掠,執指揮袁璡,奪船出海。都指揮劉錦追至海上,戰沒。巡按御史歐珠以聞,且言:“據素卿狀,西海路多羅氏義興者,向屬日本統轄,無入貢例。因貢道必經西海,正德朝勘合為所奪。我不得已,以弘治朝勘合,由南海路起程,比至寧波,因詰其偽,致啟釁。”章下禮部,部議:“素卿言未可信,不宜聽入朝。但釁起宗設,素卿之黨被殺者多,其前雖有投番罪,已經先朝宥赦,毋容問。惟宣諭素卿還國,移咨其王,令察勘合有無,行究治。”帝已報可,御史熊蘭、給事張翀交章言:“素卿罪重不可貸,請並治賴恩及海道副使張芹、分守參政朱鳴陽、分巡副使許完、都指揮張浩。閉關絕貢,振中國之威,寢狡寇之計。”事方議行,會宗設黨中林、望古多羅逸出之舟,為暴風飄至朝鮮。朝鮮人擊斬三十級,生擒二賊以獻。給事中夏言因請逮赴浙江,會所司與素卿雜治,因遣給事中劉稍、御史王道往。至四年,獄成,素卿及中林、望古多羅並論死,系獄。久之,皆瘐死。時有琉球使臣鄭繩歸國,命傳諭日本以擒獻宗設,還袁璡及海濱被掠之人,否則閉關絕貢,徐議征討。

九年,琉球使臣蔡瀚者,道經日本,其王源義晴附表言:“向因本國多事,干戈梗道。正德勘合不達東都,以故素卿捧弘治勘合行,乞貸遣。望並賜新勘合、金印,修貢如常。”禮官驗其文,無印篆,言:“倭譎詐難信,宜敕琉球王傳諭,仍遵前命。”十八年七月,義晴貢使至寧波,守臣以聞。時不通貢者已十七年,敕巡按御史督同三司官核,果誠心效順,如制遣送,否則卻回,且嚴居民交通之禁。明年二月,貢使碩鼎等至京申前請,乞賜嘉靖新勘合,還素卿及原留貢物。部議:“勘合不可遽給,務繳舊易新。貢期限十年,人不過百,舟不過三,余不可許。”詔如議。二十三年七月復來貢,未及期,且無表文。部臣謂不當納,卻之。其人利互市,留海濱不去。巡按御史高節請治沿海文武將吏罪,嚴禁奸豪交通,得旨允行。而內地諸奸利其交易,多為之囊橐,終不能盡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