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卷三百二十 列傳第二百八



二十九年二月,兵部覆奏經督條陳七事:“一,練兵士。麗人鷙悍耐寒苦,而長衫大袖,訓練無方,宜以束伍之法教之。一,守衝要。朝鮮三面距海,釜山與對馬相望,巨濟次之,宜各守以重兵,並蔚山、開山等處皆宜戍守。一,修險隘。王京北倚叢山,南環滄海。忠州左右烏、竹二嶺,羊腸繞曲,有一夫當關之險。今營壘遺址尚存,亟宜修葺。一,建城池。朝鮮八道,十九無城。平壤西北鴨、浿二江,俱南通海。倘倭別遣一旅占據平壤,則王京聲援斷絕,皆應修築屯聚。一,造器械。倭戰便陸不便海,以船制重大,不利攻擊。今準福唬造百十艘為奇兵,並添造神機百子火箭。一,訪異材。朝鮮貴世官,賊世役,一切禁錮,往往走倭走敵,為本國患,宜破格搜采。一,修內治。國家東南臨海,以登、旅為門戶,鎮江為咽喉,應援之兵,不宜盡撤。我自固,亦所以固朝鮮也。”詔朝鮮刻勵以行。九月,奏所頒誥命冕服遭變淪失,祈補給,從之。

時倭國內亂,對馬島主平義智悉遣降人還朝鮮,遺書乞和,且揚言秀吉將家康將輸糧數十萬石為軍興資,以脅朝鮮。朝鮮與對馬島一水相望,島地不產五穀,資米於朝鮮。兵興後,絕開市,因百計脅款。秀吉死,我軍盡撤,朝鮮畏倭滋甚。欲與倭通款,又懼開罪中國。十二月,昖以島倭求款來請命。兵部以事難遙度,令總督世德酌議,詔可。三十年十一月,昖言倭使頻來要挾和款,兵端漸露,乞選將率兵,督同本國訓練修防。帝曰:“曾留將士教習,成法具在,無容再遣。因命其使臣齎敕誡勵。三十三年九月,昖復請封琿為世子,禮部仍執立長之議。三十五年四月,昖以家康求和來告,兵部議聽王自計而已。由是和款不絕,後三年始畫開市之事。

三十六年,昖卒。光海君琿自稱署國事,追陪臣來訃,且請謚。帝惡其擅,不允,令該國臣民公義以聞。時我大清兵征服各部,漸近朝鮮。兵部議令該王大修武備,整飭邊防,並請敕遼左督撫鎮臣,遣官宣達毋相侵犯之意。從之。十月,封琿為國王,從其臣民請也。三十七年二月,謚昖曰昭敬,遣官賜琿及妃柳氏誥命。

初,朝鮮失守,賴中國力得復,倭棄釜山遁。然陰謀啟疆,為患不已。於是海上流言倭圖釜山,朝鮮與之通。四十一年九月,總兵官楊宗業以聞。琿疏辨,詔慰解之。

四十二年四月,奏請追封生母金氏。禮部按《會典》,嫡母受封而生母先亡者得追贈,乃命封為國王次妃。四十三年十一月,表賀冬至,因奏買回《吾學編》、《弇山堂別集》等書,載本國事與《會典》乖錯,乞改正。禮部言:“野史不足憑。今所請恥與逆黨同譏,宜憫其誠,宣付史館。”報可。初,琿為生母已得封,至是復祈給冠服。禮臣以金氏側室,禮有隆殺,執不可。四十五年正月,琿請至再,帝以琿屢次懇陳,勉從之。

四十七年,楊鎬督馬林、杜松、劉綎等出師,為我大清兵所敗。朝鮮助戰兵將,或降或戰死。琿告急,詔加優恤。十一月,兵部覆:朝鮮入貢之道,宜添兵防守。詔鎮江等處設兵將,令經略熊廷弼調委。四十八年正月,琿奏:“敵兵八月中攻破北關,金台吉自焚,牡羊出降。鐵嶺之役,蒙古宰賽亦為所滅。聞其國謀議以朝鮮、北關、宰賽皆助兵南朝,今北關、宰賽皆滅,不可使朝鮮獨存。又聞設兵牛毛寨、萬遮嶺,欲略寬奠、鎮江等處。寬奠、鎮江與昌城、義州諸堡隔水相望,孤危非常。敵若從靉陽境上鴉鶻關取路繞出鳳凰城裡,一日長驅,寬鎮、昌城俱莫自保。內而遼左八站,外而東江一城,彼此隔斷,聲援阻絕,可為寒心。望速調大兵,共為掎角,以固邊防。”時遼鎮塘報稱朝鮮與大清講和,朝議遂謂琿陽衡陰順,宜遣官宣諭,或命將監護,其說紛拿。琿疏辨:“二百年忠誠事大,死生一節。”詞極剴摯。禮、兵二部請降敕令曉諭,以安其心。帝是其議,然敕令陪臣往,不遣官也。

天啟元年八月,改朝鮮貢道,自海至登州,直達京師。時毛文龍以總兵鎮皮島,招集逃民為兵,而仰給於朝鮮。十一月,琿奏力難饋餉,乞循萬曆東征例,發運山東粟,從之。三年四月,國人廢琿而立其侄綾陽君倧,以昭敬王妃之命權國事,令議政府移文督撫轉奏,文龍為之揭報。登州巡撫袁可立上言:“琿果不道,宜聽太妃具奏,以待中國更立。”疏留中。八月,王妃金氏疏請封倧,禮部尚書林堯俞言:“朝鮮廢立之事,內外諸臣抒忠發憤,有謂宜聲罪致討者,有謂勿遽討且受方貢核顛末者,或謂當責以大義,察輿情之向背者,或謂當令倧討敵自洗者,眾論鹹有可采。其謂琿實悖德,倧討叛臣以赤心奉朝廷者,惟文龍一人耳。皇上奉天討逆,扶植綱常,此正法也。毋亦念彼素稱恭順,迥異諸裔,則更遣貞士信臣,會同文龍,公集臣民,再四詢訪。勘辨既明,再請聖斷。”報可。十二月,禮部復上言:“臣前同兵部移咨登撫,並札毛師,遣官往勘。今據申送彼國公結十二道,自宗室至八道臣民共稱倧為恭順。且彼之陪臣相率哀吁,謂當此危急之秋,必須君國之主。乞先頒敕諭,令倧統理國事,仍令發兵索賦,同文龍設伏出奇,俟漸有次第,始遣重臣往正封典。庶幾字小之中,不失固圉之道。”從之。四年四月,封倧為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