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卷三百三十 列傳第二百十八



正統五年敕陝西鎮守都督鄭銘、都御史陳鎰曰:“得奏,言河州番民領占等先因避罪,逃居結河裡,招集徒黨,占耕土田,不注籍納賦,又藏匿逃亡,剽劫行旅,欲發兵討之。朕念番性頑梗,且所犯在赦前,若遽加師旅,恐累及無辜。宜使人撫諭,令散遣徒黨,還所掠牛羊,兵即勿進,否則加兵未晚。爾等其審之。”番人果輸服。七年再敕銘及都御史王翱等曰:“得鎮守河州都指揮劉永奏:往歲阿爾官等六族三千餘人,列營歸德城下,聲言交易,後乃鈔掠屯軍,大肆焚戮;而著亦匝族番人屢於暖泉亭諸處,潛為寇盜。指揮張瑀擒獲二人,止責償所盜馬,縱之使去。論法,瑀及永皆當究治,今姑令戴罪。爾等即遣官偕三司堂上親詣其寨,曉以利害,令還歸所掠,許其自新,不悛,則進討。蓋馭戎之道,撫綏為先,撫之不從,然後用兵。爾等宜體此意。”番人亦輸服。

成化三年,陝西副使鄭安言:“進貢番僧,自烏斯藏來者不過三之一,余皆洮、岷寺僧詭名冒貢。進一羸馬,輒獲厚直,得所賜幣帛,制為戰袍,以拒官軍。本以羈縻之,而益致寇掠,是虛國帑而齎盜糧也。”章下禮部,會廷臣議,請行陝西文武諸臣,計定貢期、人數及存留、起送之額以聞,報可。已而奏上,諸自烏斯藏來者皆由四川入,不得徑赴洮、岷,遂著為例。明年冬,洮州番寇擁眾掠鐵城、後川二寨,指揮張翰等率兵御之,敗去,獲所掠人口以歸。

五年,巡按江孟綸言:“岷州番寇縱橫,村堡為虛。頃令指揮後泰與其弟通反覆開示,生番忍藏、占藏等三十餘族酋長百六十餘人,熟番栗林等二十四族酋長九十一人,轉相告語,悔過來歸,且還被掠人畜,願供徭賦。殺牛告天,誓不再犯。已令副使李玘從宜賞勞,宣示朝廷恩威,皆歡躍而去。惟熟番綠園一族怙惡不服。”兵部言:“番性無常,朝撫夕叛,未可弛備。請諭邊臣,向化者加意撫綏,犯順者剋期剿滅。”帝納其言。

八年,禮官言:“洮、岷諸衛送各族番人赴京,多至四千二百餘人,應賞彩幣人二表里,帛如之,鈔二十九萬八千有奇,馬直尚在其外。考正統、天順間,各番貢使不過三五百人。成化初,因洮、岷諸處濫以熟番作生番冒送,已定例,生番三年一貢,大族四五人,小族一二人赴京,余悉遣還。成化六年,副使鄧本瑞妄自招徠,又復冒送,臣部已重申約束。今副使吳玘等不能嚴飭武備,專事通番,以紓近患。乞降敕切責,務遵前令。”帝亦如其言。

西寧即古湟中,其西四百里有青海,又曰西海,不草豐美。番人環居之,專務畜牧,日益繁滋,素號樂土。正德四年,蒙古部酋亦不刺、阿爾禿廝獲罪其主,擁眾西奔。瞰知青海饒富,襲而據之,大肆焚掠。番人失其地,多遠徙。其留者不能自存,反為所役屬。自是甘肅、西寧始有海寇之患。九年,總制彭澤集諸道軍,將搗其巢。寇詗知之,由河州渡黃河,奔四川,出松潘、茂州境,直走烏斯藏。及大軍引還,則仍返海上,惟阿爾禿廝遁去。

嘉靖二年,尚書金獻民西征,議遣官招撫,許為藩臣,如先朝設安定、曲先諸衛故事。兵部行總制楊一清計度,一清意在征討,言寇精騎不過二三千,余皆脅從番人,然怨之入骨,時欲報仇,可用為間諜,大舉剿絕。議末定,王憲、王瓊相繼來代,皆以兵寡餉詘,議竟不行。

八年,洮、岷諸番數犯臨洮、鞏昌,內地騷動。樞臣李承勛言:“番為海寇所侵,日益內徙。倘二寇交通,何以善後。昔趙充國不戰而服羌,段穎殺羌百萬而內地虛耗,兩者相去遠矣。乞廣先帝之明,專充國之任,制置方略,悉聽瓊便宜從事。”瓊乃集眾議,且剿且撫。先遣總兵官劉文、游擊彭椷分布士馬。明年二月自固原進至洮、岷,遣人開示禍福。洮州東路木舍等三十一族,西路答祿失等十三族,岷州西寧溝等十五族,皆聽撫,給白旂犒賜遣歸。惟岷州東路若籠族、西路板爾等十五族及岷州剌即等五族,恃險不服。乃分兵先攻若籠、板爾二族,覆其巢,剌即諸族震慴乞降。凡斬首三百六十餘級,撫定七十餘族,乃班師。自是,洮、岷獲寧,而西寧仍苦寇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