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演義》第七十四回 王宮人喜中生子 張宰輔身後籍家


張居正誣衊親藩,箝制言官,蔽塞朕聰,私占廢遼宅田,假名丈量遮飾,騷動海內。跡其平日所為,無非專權亂政,罔上負恩,本當斫棺戮屍,因念效勞有年,姑免盡法。伊弟張居易,伊子張嗣修等,俱令煙瘴地面充軍,以為將來之謀國不忠者戒!
張居易曾為都指揮,張嗣修曾任編修,至是皆革職遠戍,一座巍巍然師相門第,變作水流花謝,霧散雲消,令人不堪回首呢。所謂富貴如浮雲。張誠回京復命,御史丁此呂,又追劾侍郎高啟愚,主試題系“舜亦以命禹”五字,實係為居正勸進,不可不懲。神宗得了此疏,頒示內閣,申時行勃然道:“此呂何心,陷人大逆,我再緘默不言,朝廷尚有寧日么?”
當即疏陳此呂曖昧陷人,應加重譴等語。小子有詩詠道:
炎涼世態不勝哀,落穽還防下石來。
稍有人心應代憤,好憑只手把天回。
未知神宗曾否準奏,且看下回再表。

神宗臨幸宮人,暗育珠胎,至於太后詰問,猶不肯實言,雖系積畏之深,以致如此,然使太后處事未明,疑宮人為外遇,置諸刑典,得毋沉冤莫白,終為神宗所陷害乎?一宵恩愛,何其鍾情,至於生死之交,不出一言以相護,是可忍,孰不可忍?觀於居正死後,奪其官,籍其產,戍其子弟,且任閹豎張誠,勒索財賄,株連親族,甚至逼死居正子敬修,未聞查究。古云:“罪人不孥。”神宗習經有素,豈竟漫無所聞?況居正當國十年,亦非全無功績,前則賞過於功,後則罰甚於罪,涼薄寡恩四字,可為神宗一生定評,惟居正之得遇寵榮,為明代冠,而身後且若是,富貴功名,無非泡影,一經借鑑,而世之熱中乾進者可以返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