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演義》第五十二回 守安慶仗劍戮叛奴 下南昌發兵征首逆


且說守仁在吉安時,已將宸濠反狀,飛報京師,並疏請速黜奸邪,禁止游幸等情。武宗時在豹房,接到此奏,也覺慌張起來,當召諸大臣集議。許泰、劉暉等紛紛獻計,議論不一,尚書王瓊獨宣言道:“有王伯安在,不久自有捷報,慮他什麼?”伯安便是守仁別字。瓊前時請敕徵調,正為防備宸濠起見,所以有此一說。應上回。大眾將信將疑,江彬獨請武宗親征,武宗早欲南巡,正好藉此為名,好算湊巧。遂傳旨內閣,略稱:“宸濠悖逆天道,謀為不法,即令總督軍務威武大將軍鎮國公朱壽,統各鎮邊兵征剿,所下璽書,改稱軍門檄。”楊廷和等上疏諫阻,毫不見從,只收逮太監蕭敬、秦用、盧朋,都督錢寧,優人臧賢,尚書陸完等,一併下獄,籍沒家產。一面令江彬速髮禁軍,前驅出發,自己帶著妃嬪人等,啟蹕出京。此時最寵愛的劉美人,適有微疾,不及隨行,武宗與她密約,擬定車駕先發,遣使續迎。美人出一玉簪,交給武宗,作為日後迎接的證據。本是個樂婦出身,生就水性楊花,何需信物?武宗藏簪袖中,至蘆溝橋,策馬疾驅,簪竟失落,大索數日不得。到了臨清州,遣中使往迎美人,美人辭道:“不見玉簪,怎敢赴召?”中使返報,武宗獨乘著單舸,晝夜疾行,馳至京師,才將美人並載,一同南行。內外從官,竟沒有一人知覺,可見武宗的本意,並不在親征宸濠,實是要親選南威哩。駕才出京,王守仁捷音已到,武宗留中不發,只慢慢兒的南下。
小子且把南巡事暫擱,先將守仁擒宸濠事,敘述明白。插入武宗南征一段,以便下文接筍。守仁既得了南昌,休息二日,即擬遣伍文定、徐漣、戴德孺等,分道出兵。忽由偵卒走報,寧王宸濠,撤安慶圍,來援南昌了,守仁道:“我正要他還兵自救哩。”回應前言。眾官道:“此次叛王宸濠,挾怒而來,兵鋒必銳,恐不可當,我軍只宜堅壁固守,休與他戰。待他久頓城下,糧盡援絕,勢將自潰,那時可乘隙追擒了。”亦似有理。守仁道:“諸君又說錯了。宸濠兵馬雖眾,多系烏合,聞他所到的地方,徒恃焚掠,威驅勢迫,並沒有部勒的方法,嚴肅的號令。且自謀變以來,未曾經過大敵,與他旗鼓相當,一決勝負,所稱士馬精強,不過徒有虛名,毫不足懼。他所誘惑人心的要著,無非是事成封爵,富貴與共等套話。現在安慶不能取,南昌又被我攻下,進無可進,退無可退,眾心懈亂,自在意中,試問世上哪一個人,肯平白地拚了性命,去求那不可必得的富貴呢?我今仗著機勢,發兵邀擊,他必不戰自潰,豈尚能與我相持么?”正說著,帳外又報撫州知府陳槐,亦率兵到來,守仁喜道:“兵厚力集,不擒逆藩,更待何時?”當下接見陳槐,溫言慰勞,並檢閱新兵,一一安頓,不消絮述。越宿,復得偵報,說是宸濠的先鋒隊,已至樵舍。守仁即登堂升座,召集各將士道:“今日是叛藩就擒的日子,望諸君為國效勞,努力破賊!”眾將士齊聲應令。守仁傳伍文定至座前道:“前驅的責任,仍然勞君,請君勿辭!”文定欣然應諾,便召余恩道:“你去接應伍太守,我有錦囊一枚,內藏秘計。可至軍前啟視,與伍太守依計而行,不得有誤!”言訖,遂取出錦囊,遞與文定。兩人領命去訖。又傳邢珣近前道:“我亦授你錦囊一個,你可照計行事,小心勿違!”邢珣亦受命而去。復語徐璉、戴德孺道:“兩公可分兵兩隊,作為左右翼,夾擊賊兵,不患不勝。”兩人亦唯唯去訖。上文用虛寫,此處用明示,無非為筆法矯變計耳。守仁分遣諸將後,也帶著親兵數千名,出城駐紮,專待各路捷音。小子有詩詠道:
誰言文吏不知兵,帷幄紆籌似孔明。
試看洪都操勝算,千秋猶自仰文成。文成系守仁諡法。
欲知勝負如何,待小子下回續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