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史演義》第三十二回 假仁襲義兵達江淮 易後廢儲釁傳河洛


二人領兵夜發,銜枚疾走,直達賢首山,去魏軍僅隔數里,滿山上插起旗幟,鼓角齊鳴。魏劉昶、王肅等,正塹柵三重,並力攻義陽城,驀聞鼓角聲從後傳至,不禁驚異,回首探望,隱約見有無數旌旗,飄揚山上,幾不辨齊軍多少,未敢派兵往攻。轉眼天明,城中亦望見援軍,由長史王伯瑜帶領守兵,出攻魏柵,因風縱火,煙焰薰天。蕭衍等從高瞧著,急驅軍下山,從外夾擊,一番混戰,魏軍支持不住,解圍遁去。蕭誕復會師追擊,俘獲至數千人。
魏主時在鍾離城下,尚未接義陽敗耗,擬乘銳渡江,掩齊不備,乃自督輕騎南行。司徒馮誕病不能從,魏主與他訣別,忍淚出發。約行五十里,即接得鍾離急報,報稱誕已逝世,不由的涕淚俱下。又聞齊將崔慧景等來援鍾離,相去不遠,乃只好夤夜趨還。到了鍾離城下,撫馮誕屍,哭泣不休,達旦猶聞哭聲。誕與魏主宏同年,幼同硯席,並尚魏主妹樂安公主,平素雖無甚才名,但資性卻是淳厚,所以魏主格外含哀,賻殮儀制,特別加厚。待誕櫬發回安葬,魏主尚無歸志,又遣使臨江,傳達檄文,歷數齊主鸞罪狀,應該有此。自督兵圍攻鍾離。
鍾離城守蕭惠休,本來有些智勇,那崔慧景、裴叔業等,又復馳至,紮營城外,與城中相應。內守外攻,與魏兵相持旬日,魏兵不得便宜,反戰死了許多士卒。魏主宏乃至邵陽,就洲上築起三城,柵斷水路,為久駐計,被裴叔業率兵攻破,計不得逞。更欲置戍淮南,招撫新附,會魏相州刺史高閭,及尚書令陸叡,先後上書,勸魏主退歸洛陽,魏主乃渡淮北去。兵未渡完,忽有齊兵飛艦前來,據住中渚,截擊魏人。魏主宏亟懸賞購募,謂能擊破中渚兵,當立擢為直閤將軍。軍弁奚康生應募奮出,縛筏積薪,引著壯士數百名,駛至中渚,因風縱火,毀齊戰艦,趁著煙霧迷濛的時候,持刀直進,亂斫亂砍,逼得齊兵倉皇失措,四散逃去。魏主大喜,即命康生為直閤將軍,各軍依次畢濟。
惟將軍楊播,領著步卒三千,騎兵五百,作為殿軍,尚未涉淮。偏齊兵又復大至,戰艦塞川,截住楊播歸路。播結陣自固,齊兵上岸圍攻,由播猛力搏戰,相拒至兩晝夜,兀自守住。只苦軍中食盡,不能枵腹從戎。魏主宏在北岸遙望,屢思越淮救播,可奈春水方漲,船隻未備,急切不便徒涉,無從施救。惟有相對欹印P葉淮水漸退,播自陣中殺出,引得精騎三百名,至齊艦旁大呼道:“我等便要渡江,有人能戰,快來接仗,休得誤過!”一面說,一面躍馬入水,向北徑渡。齊兵見他勇悍,也不敢追逼,由他游泳自去。越不怕死,越不會死。
魏主宏見播到來,很是喜慰,便引兵回洛去了。惟邵陽洲上,尚留魏兵萬人,也欲北歸,因被崔慧景等阻住,無法退還,不得已遣使求和,願輸良馬五百匹,借一歸路。慧景未許,副將張欣泰道:“歸寇勿遏,不如縱使北去。否則困獸猶鬥,彼若拚死來爭,就使我得幸勝,亦不為武,不勝反隳棄前功,豈不可惜!”慧景乃縱令北還。嗣被蕭坦之劾奏,二人皆不得賞,未免怏怏,後文另有交代。
惟魏兵出發,本由四路進兵。鍾離、義陽兩路,已經退歸。還有襄陽一路,是魏將薛真度為帥,到了南陽為齊太守房伯玉殺敗,無功而還。南鄭一路,軍帥乃是劉藻,行至中途,適梁州刺史拓跋英,也引兵來會,便合軍進擊漢中。齊梁州刺史蕭懿,遣部將尹紹祖、梁季群等,率兵二萬,據險扼守,設立五柵,防禦敵兵。拓跋英偵得訊息,便囂然道:“齊帥皆賤,不能統一,我但挑選精卒,攻他一營,彼必不肯相救;一營得破,四營不戰自潰了。”說著,便自統精騎數千人,急攻一營。營中守將正是梁季群,驀聞魏兵到來,便開柵逆戰。拓跋英持槊當先,與季群大戰數合。季群力怯,戰不過拓跋英,正思勒馬退走,不防拓跋英乘隙刺來,慌忙閃避,被英橫槊一掠,跌了一個倒栽蔥,即由魏兵擒去。齊兵失了主將,當然棄柵逃散。尹紹祖聞季群遭擒,嚇得魂膽飛揚,把四柵一併棄去,狼狽奔回。拓跋英乘勝長驅,進逼南鄭。蕭懿又遣他將姜修擊英,途次遇著伏兵,俱為所俘,竟至片甲不回,遂直達南鄭城下,四面圍住。懿登陴固守,約歷數十日,城中糧食將盡,兵中恟懼異常。參軍庾域,卻想了一計,封題空倉數十,指示將士道:“倉中粟米皆滿,足支二年,但能努力堅守,怕甚么強虜呢!”大眾聽了此語,方得少安。懿復遣人煽誘仇池諸氏,使起兵斷英運道,英乃不能久持。適魏主有敕頒到,召還劉藻,並令英還鎮,英乃撤圍西返,使老弱先行,自率精兵斷後,且仰呼城中,與懿告別。懿恐有詐謀,不敢遽追,過了兩日,方遣將倍道追去。英見有追兵,下馬待戰,故示從容,懿兵又不敢進逼,重複折回。英始取道斜谷,返入仇池,沿途遇著叛氏,且戰且前,流矢射中英頰,英督戰如故,終得將叛氏殺平,安抵仇池。敘清兩路,繳足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