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史演義》第四十九回 設伏甲定謀除惡 縱輕騎入闕行兇


魏主詔行台都督源子恭出西道,楊吳出東道,各率兵萬人,追討世隆。子恭至太行丹谷,築壘設防,控遏晉陽。時爾朱兆為汾州刺史,已發兵至晉陽城,擬即南向犯闕。適值世隆北返,兩下會談,議先奉太原太守行并州事長廣王曄為主,然後進攻洛陽。曄系前中山王英從子,輕躁有力,既得爾朱氏推戴,便欣然稱帝,改元建明。命世隆為尚書令,兆為大將軍,皆封王爵,世隆從兄衛將軍度律為太尉,天柱長史彥伯為侍中,徐州刺史仲遠為車騎大將軍,兼尚書左僕射,領徐州大行台。仲遠遂起兵遙應,約共入洛。
驃騎大將軍爾朱天光,正與賀拔岳、侯莫陳悅,西循關隴,聞榮死耗,亦下隴南行,擬向洛陽。魏主使朱瑞往撫,進天光為侍中,儀同三司,兼領雍州刺史。天光與賀拔岳謀,欲令魏主外奔,更立宗室。乃使瑞歸報云:“臣無異心,但欲仰奉天顏,再申宗門罪狀。”又令僚屬佯為奏聞,謂天光暗蓄異圖,願思勝算以防微意。狡哉天光。魏主兩得奏報,不免懷疑,只好加封天光為廣宗王,曲示羈縻。那長廣王曄,亦封天光為隴西王。天光隱持兩端,觀望成敗。
爾朱兆引眾向洛,先召晉州刺史高歡,願與偕行。兆素驍勇善戰,獨爾朱榮未死時,謂兆非歡匹,終當為彼穿鼻。至是歡接兆書,慨然嘆道:“兆狂愚如是,敢為悖逆,我不能長事爾朱了!”遂託言山蜀未平,不肯應召。
兆自督眾南行,到了丹谷,與源子恭相持。爾朱仲遠亦自徐州北向,陷西兗州,擒去刺史王衍。魏主亟命城陽王徽,兼大司馬,錄尚書事,總統內外,使車騎將軍鄭先護為大都督,與右衛將軍賀拔勝共討仲遠。先護疑勝曾附爾朱,揮置營外,勝已心懷怨望。及行次滑台東境,與仲遠相遇,交鋒數次,先護並不出援,竟至敗卻。勝挾恨益深,遂潛奔仲遠,返攻先護。先護狼狽奔走,後且投順梁朝。南路失敗,北路亦潰,源子恭部將崔伯鳳陣亡,史仵龍開壁降兆。子恭慌忙奔回,還算幸全性命,洛陽大怖。
城陽王徽,毫無韜略,但惜財吝賞,失將士心。魏主與他商議,一味敷衍,謂小賊無慮不平。魏主亦以大河深廣,兆等未能即來,誰知永安三年十一月間,河水淺涸,暴風揚塵,兆竟輕騎南來,渡河入都,守城將士,倉猝四潰,及兆縱騎叩宮,宿衛方才驚覺,立即駭散。魏主倉皇出走,步行至雲龍門外,適遇城陽王徽,跨馬急奔,連呼數聲,並不見應。及徽已去遠,卻來了胡騎數十名,順手把魏主牽住,往報爾朱兆去了。小子有詩嘆道:
叛臣入闕始驚奔,失勢何人認至尊?
天子窮途猶若此,才知處士貴爭存。
未知魏主性命如何,容待下回再詳。

平葛榮,滅元顥,誅万俟醜奴,擒蕭寶夤,爾朱榮之功,不可謂不高。功高者本易震主,況如爾朱榮之有心篡逆,遙制朝政,而能不遭主忌耶!魏主子攸,定謀闕下,伏甲除奸,梁冀死而鍾簴不驚,董卓誅而宮廷無恙,不可謂非一時快事。惜平所用非人,滿廷闒茸,城陽王徽,貪佞無能,而任為統帥;源子恭、鄭先護輩,皆等諸自鄶以下,不足譏焉。忠憤如李苗,挺身出戰,冒險焚橋,乃不為後援,任其戰死,雖欲不亡,寧可得乎?逆兆入宮,始得聞知,狼狽出走,立遭牽縶,識者有以知子攸之自取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