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史演義》第九回 平謝逆功歸檀道濟 入夏都擊走赫連昌


前豫州刺史劉粹,調任雍州,奉旨往搗江陵,馳至沙橋,被周超驅兵殺敗,退至數十里外。超收軍回城,見晦狼狽奔還,才知全軍潰敗,不由的憂懼交並。晦愧謝周超,囑令併力堅守,超佯為允諾,竟夜出潛奔,往投到彥之軍。
晦失去周超,越加惶急,又聞守兵亦潰,無一可恃,忙與弟遁及兄子世基、世猷,共得七騎,出城北走。遁體肥壯,不能騎馬,晦沿途守候,行不得速,才至安陸,為守吏光順之所執。七個人無一走脫,盡被拘入囚車,解送行在。庾登之、何承天、孔延秀等,悉數迎降。
宋主奏凱班師,入都後敕誅謝晦、謝遁、謝世基、謝世猷,並將謝R嗵岢鮎中,斬首市曹。晦有文才,兄子世基,尤工吟詠,臨刑時世基尚吟連句詩道:“偉哉橫海鱗,壯矣垂天翼!一旦失風水,翻為螻蟻食!”晦亦不覺技癢,隨口續下道:“功遂侔昔人,保退無智力,既涉太行險,斯路信難陟。”
叔侄吟罷,伸頭就戮。迂腐可笑。
忽有一少婦披髮跣足,號啕而來,見了謝晦,即抱住晦頭,且舐且哭。刑官因刑期已至,勸令讓避,該婦乃與晦永訣道:“大丈夫當橫屍戰場,奈何淩籍都市?”晦悽然道:“事已至此,不必多說了。”言未已,一聲炮響,頭隨刀落。少婦尚暈仆地上,經從人救她醒來,舁入輿中,疾行去訖。看官道少婦何人?原來是晦女彭城王妃。此婦頗有烈氣。
晦既被誅,同黨周超、孔延秀等,雖已投降,終究是抗拒王師,罪無可貸,亦令受誅,惟庾登之、何承天等,總算免他一死。宋主加封檀道濟為征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兼江州刺史,到彥之為南豫州刺史。此外將士,各賞齎有差。又召還永嘉太守謝靈運,令為秘書監,始興太守顏延之,令為中書侍郎。既而命左衛將軍殷景仁,右衛將軍劉湛,與王華、王曇首並為侍中,擢鎮西諮議參軍謝弘微為黃門侍郎,都人號為元嘉五臣,冠冕一時。
這且慢表。且說魏主燾嗣位以後,休息經年,國內無事,忽報柔然入寇,攻陷雲中。那時魏主燾不好坐視,當然督兵赴援。這柔然國系匈奴別種,先世有木骨閭,曾為魏主遠祖代王猗盧騎卒,因坐罪當斬,遁居沙漠,生子車鹿會,很有勇力,招集番人,成一部落,號為柔然,即以木骨閭為氏,轉音叫作郁久閭。六傳至社侖,驍悍有智,與魏太祖拓跋珪同時。兩雄相遇,免不得互啟戰爭,拓跋珪卒破社侖。社侖奔至漠北,並有高車。兼滅匈奴余種。氣焰益盛,自號豆代可汗。可汗二字,就是中國人所稱的皇帝,豆代二字,乃是駕馭開張的意思,嘗南向侵魏,欲報前敗。社侖死後,兄弟繼立,篡殺相尋,從弟大檀,先統西方別部,入靖國亂,自號紇升蓋可汗,寓有制勝的意義,承兄遺志,復來攻魏。且聞魏主新立,意存輕視,竟率眾六萬騎,大舉入雲中。
魏主燾兼程馳救,三日二夜,趨至盛樂,盛樂是北魏舊都,已被大檀奪去,大檀復縱騎來戰。兵多勢盛,圍繞魏主至五十餘重,魏兵大懼,獨魏主燾神色自若,親挽強弓,射倒柔然大將於陟斤。柔然兵不戰自亂,再經魏主麾兵力擊,得將大檀擊退。魏主燾收復盛樂,還至平城,再遣將士五道並進,追逐大檀出漠北,殺獲甚多,方才班師。敘述柔然源流,筆不苟略。魏主燾因他無知,狀類蟲豸,改號柔然為蠕蠕。越年,夏主勃勃病歿,長子璝先死,次子昌嗣立。魏嘗稱勃勃為屈丐,意在卑辱勃勃,但勃勃凶狡善兵,頗亦為魏所懼。至是聞勃勃已死,因欲乘機伐夏,群臣請先伐蠕蠕,然後西略,獨太常博士崔浩請先伐夏。魏相長孫嵩道:“我若伐夏,大檀必乘虛入寇,豈不可慮?”浩駁道:“赫連殘虐,人神共棄,且土地不過千里,我軍一到,彼必瓦解。蠕蠕新敗,一時未敢入寇,待他來襲,我已好奏凱歸來了!”魏主燾與浩意合,決計西征,乃遣司空奚斤率四萬五千人襲蒲阪,將軍周幾襲陝城,用河東大守薛謹為嚮導,向西進發。魏主燾自為後應,行次君子津,適遇天氣暴寒,河冰四合,遂率輕騎二萬渡河,掩襲夏都統萬城。夏主昌方宴集群臣,驀聞魏兵掩至,驚擾的了不得,慌忙撇去筵席,號召兵將,由夏主親自督領,出城拒戰。看官!你想這倉猝召集的部眾,怎能敵得過百戰雄師?一經交鋒,便即敗潰。夏主昌匆匆走還,城末及閉,已被魏將豆代田,麾輕騎追入,直逼西宮,縱火焚西門。宮門驟閉,代田恐被截住,逾垣趨出,仍還大營。魏主燾尚在城外,見代田回來,面授勇武將軍,再分兵四掠,俘獲萬計,得牛馬十餘萬頭。會夏主昌復登陴拒守,兵備頗嚴。魏主燾乃語諸將道:“統萬城堅,尚未可取,且俟來年再舉,與卿等共取此城便了。”遂掠夏民萬餘人而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