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史演義》第十七回 發尋陽出師問罪 克建康梟惡鋤奸


劭自登朱雀門督戰。
元景下令軍中道:“鼓繁氣易衰,聲喧力易竭,汝等但銜枚接仗,聽我鼓起,方許發聲。”傳令已畢,遂分兵士為兩隊,出寨決鬥,一隊抵敵步軍,一隊防遏水軍,所有勇士,悉數遣出,但留左右數人,宣傳軍令。兩下里猛力交鋒,爭個你死我活。一邊是仗義而來,人人奮勇,一邊是貪賞而至,個個爭先。自午前殺至午後,不分勝敗。那王羅漢殺得性起,挺著一枝長矛,闖入義軍隊內,左挑右撥,無人敢當。褚湛之亦麾兵登岸,與蕭斌左右夾攻,看看義軍勢弱,有些兒招架不住。元景出營督隊,也捏著一把冷汗。忽聞蕭斌軍內,打起幾聲退鼓,頓令蕭斌、褚湛之等,動起疑來,向後卻顧。元景覷著此隙,援桴擊鼓,鼕鼕不絕,部眾聞鼓踴躍,吶一聲喊,統向敵軍殺去。敵軍駭散,多半墜入淮水,溺斃甚多。劭見各軍敗退,自率餘眾,再來攻壘,復被元景殺敗,傷亡無數。蕭斌受傷先遁,魯秀、褚湛之、檀和之,統奔降柳營,劭單騎走脫,馳還建康。
元景迎納魯秀等,談及軍事,才知前次退鼓,乃由魯秀所擊,就是褚、檀兩人,也由秀邀他反正,所以同奔。元景大喜,露布告捷,且迎武陵王駿至新亭。
駿病體已痊,即至新亭勞軍,乘便入江寧城。湊巧江夏王義恭,自建康脫身馳至,上勸進書。又來了散騎侍郎袁爰,佯說是追趕義恭,亦至武陵王處投順。爰素習朝儀,遂令兼太常丞,草述即位儀注。編制已就,便在新亭築壇,由武陵王駿即皇帝位,大赦天下。文武各賜爵一等,從軍加二等,改謚大行皇帝曰文,廟號太祖。授大將軍義恭為太尉,錄尚書事,兼南徐州刺史,南譙王義宣為中書監,兼揚州刺史,隨王誕為衛將軍,兼荊州刺史,臧質為車騎將軍,兼江州刺史,沈慶之為領軍將軍,蕭思話為尚書左僕射,王僧達為右僕射,柳元景、顏竣為侍中,宗愨為右衛將軍,張暢為吏部尚書。其餘將士各加官有差。改號新亭為中興亭,再圖進取。
劭自新亭奔還,聞義恭逃去,即將他十二子一併拘到,盡行殺斃,立子偉之為太子,又復大赦。唯劉駿、義恭、義宣、誕不原。命浚為南徐州刺史,與南平王鑠並錄尚書事,浚聞駿軍將至,憂迫無計,當與劭想出一法,用輦迎蔣侯神像,舁置宮中,稽顙求福,拜大司馬,封鍾山王,又封蘇侯為驃騎將軍,也是焚香頂禮,日夕虔求。想是嚴道育教他。偏是臧質等步步進逼,直指建康。劭遣殿中將軍燕欽等出拒,相遇曲阿,未戰即潰。劭乃緣淮樹柵,派兵戍守。男丁多半逃散,城內外只有婦女,也迫令從軍,充當役使。魯秀等募勇士攻破大航,鉤得一舶。王羅漢尚逍遙江上,挾妓醉酒,忽聞秀軍已經登岸,急得不知所措,慌忙出降。緣淮各戍依次奔散,器仗鼓蓋,充塞路衢。
劭聞戍軍潰退,沒奈何閉守六門,並在城內鑿塹立柵,城中一日數驚,非常慌亂。丹陽尹尹弘等逾城出降,蕭斌亦令部兵解甲,自石頭城攜著白旛,奔投軍前。魯秀等奏達新亭奉詔以斌甘黨惡,情罪較重,飭即處斬,當下將斌械送,梟首行轅。
這時候的元兇劉劭,自知大事已去,毀去乘輦及冕服,打算逃走,浚勸劭載運寶貨,航海遠奔。劭恐人情離散,載寶出走,反惹眾目,意欲輕騎逃生。兩人計議未決,那閶闔門外的守兵,已走還入殿,薛安都、程天祚等領著義師,乘亂隨入。臧質、朱修之分門殺進,同會太極殿前。逆黨四處逃奔,王正見首被擒獲,當場斬首。張超之走入含章殿,匿御床下,被義軍追尋得手,抓出殿階,亂刀分屍,刳腸剖心,噉肉立盡。
劭不能出走,穴通西垣,竄入武庫井中,義軍隊副高禽,率兵進內,七手八腳,將劭擒住,反綁起來。劭問道:“天子何在?”禽答道:“就在新亭!”當下牽劭出庭,臧質瞧著,向他悲慟。劭靦然道:“天地所不覆載,丈人何為見哭?”此時也自知罪么?臧質何故慟哭,我亦要問。質乃停淚,把劭縛住馬上,押送行轅。一面捕得偽皇后殷氏、偽皇子偉之等兄弟四人,並諸女妾媵,及嚴道育、王鸚鵡等婦女系獄,男子械送,封府庫,清宮禁,只不見了傳國璽。再遣人向劭詰問,劭言在嚴道育處,因將道育身上檢搜,果然藏著,便即取獻新皇。道育懷藏國寶,莫非要送與天神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