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演義》第十八回 創新儀太后聯婚 報宿怨中宮易位


朕以沖齡踐祚,撫有華夷,內賴皇母皇太后之教育,外賴皇父攝政王之扶持,仰承大統,倖免失墜。今皇母皇太后獨居無偶,寂寂寡歡,皇父攝政王又賦悼亡,朕躬實深歉仄。諸王大臣合詞籲請,僉謂父母不宜異居,宜同宮以便定省,斟情酌理,具合朕心。爰擇於本年某月某日,恭行皇父母大婚典禮,謹請合宮同居,著禮部恪恭將事,毋負朕以孝治天下之意!欽此。
上諭即頒,太后宮內及禮部衙門,忙碌了好幾天。到了皇父母大婚這一日,文武百官,一律朝賀,內閣復特頒恩詔,大赦天下。各省風化案,不惟宜赦,還應加賞,金之俊何見不及此?京內外各官加級,免各省錢糧一年。
太后與攝政王倍加恩愛,不必細說,只是攝政王尚憶念侄婦,未免偷寒送暖,嗣經太后盤詰,無可隱諱,不知攝政王如何懇求,始由太后特恩,許為側福晉。順治七年春月,攝政王多爾袞復立肅王福晉博爾濟錦氏為妃,百官仍相率趨賀。後人曾有數句俚詞道:“漢經學,晉清談,唐烏龜,宋鼻涕,清邋遢,”即指此事,惟《東華錄》上,只載攝政王納豪格福晉事,不及太后大婚,聞由乾隆時紀昀所刪。
閒文少敘,單說攝政王多爾袞,既娶了太后,又娶了肅王福晉,真是一箭雙鵰,非常快樂。此外妃嬪,雖尚有一、二十人,多爾袞都視同嫫母,不去親幸。旁人各自艷羨,無如好色的人,有一種癖病,得了這一個,又想那一個,得了那一個,又想把天下美人,都收將攏來,藏在一室。銷金帳里,夜夜試新,軟玉屏中,時時換舊,方覺得心滿意足。俗語說得好:“痴心女子負心漢。”多爾袞也未免要作負心人了。偷漢者其聽之!
一日,朝鮮國王李淏,遣使進貢,並呈一奏摺,內稱:“倭人犯境,欲築城垣,因恐負崇德二年之約,故特籲請,俾免殘破之患”等語。多爾袞覽了一遍,猛觸起一件情緒來,即命朝鮮來使,暫住使館,候旨定奪。又宣召內大臣何洛會入府,授了密語,到使館中,與朝鮮使臣相見。兩下商議多時,朝使唯唯聽命,別飭隨員馳稟國王。這國王李淏,前曾入質清朝,因其父李淏歿後,得歸國嗣位,深感多爾袞厚恩,此時不得不唯命是從,立命返報。當由何洛會稟知多爾袞,次日即發下朝鮮國奏牘,批了“準其築城欽此”六字。使臣即奉命而回。著書人又故作秘密,令閱者猜疑。
過了月余,攝政王府內,竟發出命令,率諸王大臣出獵山海關。王大臣奉命齊集,等候出發。越宿,攝政王出府,裝束得異樣精采,由僕從擁上龍駒;一鞭就道,萬馬相隨,不多日,已到關外。此時正是暮春天氣,日麗風和,草青水綠,一路都是野花香味,四面蜂蝶翩翩,好象歡迎使者一般。語帶雙關,非尋常稗官家筆墨。經過了無數高山,無數森林,並不聞下令駐紮,到了寧遠,方入城休息。一住三日,亦沒有圍獵命令。醉翁之意不在酒。諸王大臣紛紛議論,統是莫明其妙。只何洛會出入稟報,與攝政王很是投機。王大臣向他詰問,也探不出什麼訊息。何洛會搗鬼,著書人亦搗鬼。次日,又下令往連山驛,諸王大臣一齊隨行。到了連山,何洛會已經先到,帶了驛丞,恭迎攝政王入驛。但見驛館內鋪設一新,五光十色,爛其盈門,把王大臣弄得越發驚疑。我亦越疑。攝政王直入內室,何洛會也隨了進去。歇了片刻,始見何洛會出來,招呼諸王大臣略談原委,王大臣俱相視而笑,閱者尚在夢中,無從笑起。隨即偕何洛會同赴河口,迤邐前行。淡光映目,但見岸側有一大船,岸上有兩乘彩輿,輿旁有朝鮮大臣站立,見王大臣至,請了安,便請艙中兩女子登入上輿。兩女子都服宮裝,高綰髻雲,低垂鬟鳳,年紀統將及笄,仿佛一對姊妹花。當由何洛會及諸王大臣,導引入驛,下了輿,與攝政王交拜,成就婚禮。諸王大臣照例恭賀,便在驛中開起高宴。這一夕間,巫峽層雲,高唐雙雨,說不盡的歡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