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岳全傳》第三十八回 解軍糧英雄歸宋室 下戰書福將進金營


又一日,來到一個地方,軍士報說:“前面有四五千人馬,扎住營盤,不知是何處兵馬?特來報知。”牛皋吩咐也扎住了營頭,差人探聽。不一時軍士來報:“有一將在營前,聲聲要老爺送糧草。”牛皋大怒,同了鄭懷、張奎出營。看那後生生得身長八尺,頭戴金盔,身穿金甲,坐下青鬃馬,手提一桿鏨金虎頭槍,見了牛皋便喝道:“你可就是牛皋么?”牛皋道:“老爺便是!你是什麼人?敢來阻我糧草?”那人道:“你休要問我,我只與你戰三百合,就放你過去。”鄭懷大怒,舉棍向前便打,那將架開棍,一連幾槍,殺得鄭懷渾身是汗,氣喘吁吁。張奎把銀槍一擺,上來助陣,兩個戰了二十餘合。牛皋見二人招架不住,舉雙鐧也上來助戰。三個戰一個,還不是那將的對手。正在慌忙,那將托地把馬一拎,跳出圈子外,叫聲:“且歇!”三人收住了兵器,只是氣喘。那將下馬道:“小將非別,乃開平王之後,姓高名寵。當年在紅桃山保母,有番兵一枝往山西而來,被小弟槍挑了番將,殺敗了番兵,奪得金盔金甲,金銀財帛幾車,留下至今。目下聽見朝廷被困牛頭山,奉母命前來保駕,今日幸得相會,特來獻獻武藝。”牛皋大喜,叫聲:“好兄弟!你既有這般本事,就作我哥哥也好,何不早說!”當時就與高寵並了隊伍,在營中結為兄弟,用了酒飯。高寵就在前頭開路,牛皋同鄭懷、張奎押後,催兵前進,望牛頭山進發。
且說兀朮大兵已到,粘罕接著,將張邦昌、王鐸的事說了一遍。兀朮道:“既是康王同岳南蠻在山上,某家只分兵困住此山,絕了他的糧響,怕不餓死?”遂分撥眾狼主,四方八處扎住大營。六七十萬大兵,團團圍住牛頭山,水泄不通。岳爺聞報,好不心焦!
且說牛皋等在路上非止一日,已到牛頭山。高寵望見番營聯絡十餘里,便向牛皋道:“小弟在前沖開營盤,兄長保住糧草,一齊殺入。”牛皋便叫鄭懷、張奎左右輔翼,自己押後。高寵一馬當先,大叫:“高將軍來踹營了!”拍馬挺槍,沖入番營,遠者槍挑,近者鞭打,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打開一條血路。左有張奎,右有鄭懷,兩條槍棍猶如雙龍攪海;牛皋在後邊舞動雙鐧,猶如猛虎搜山。那些番兵番將那裡抵擋得住,大喊一聲,四下里各自逃生!兀朮忙差下四個元帥來,一個叫金花骨都,一個叫銀花骨都,一個叫銀花骨都,一個叫鐵花骨都,各使兵器上前迎戰,被高寵一槍,一個翻下馬去;第二槍,一個跌下地來;第三槍,一個送了命;再一槍,一個胸前添了一個窟窿。後邊又來了一個黃臉番將,叫做金古淥,使一條狼牙棒打來,被高寵望番將心窩裡一槍戳透,一挑,把個屍首直拋向半天之內去了!嚇得那番營中兵將個個無魂,人人落魄。更兼鄭懷、張奎兩條槍棍,牛皋一對鐧,翻江攪海一般。殺得屍如山積,血流成河,沖開十幾座營盤,往牛頭山而去!凡術無奈,只得傳令收拾屍首,整頓營寨,不提。
卻說岳元帥正門坐帳中,忽探子來報導:“金營內旗幡撩亂,喊殺連天,未知何故?”岳元帥道:“他見我們按兵不動,或是誘敵之計,可再去打聽。”不一會,又有探子來報:“牛將軍解糧已到荷葉嶺下了。”岳元帥舉手向天道:“真乃朝廷之福也!”
不一時,牛皋催趲糧車,上了荷葉嶺,在平陽之地把三軍扎住,對三位兄弟道:“待我先去報知元帥,就來迎見。”高寵道:“這個自然。”牛皋進營見過了元帥,將劉都爺本章並文書送上。岳爺道:“糧草虧你解上山來,乃是第一個大功勞!”吩咐上了功勞簿。牛皋道:“那裡是我的功勞。虧得新收了三個兄弟:一個叫高寵,一個叫鄭懷,一個叫張奎。他三個人本事高強,沖開血路,保護糧草,方能上山。現在看守人馬糧車,在嶺上候令。”岳爺道:“既如此,快請相見!”牛皋出營來,同了三人進來,參見畢。岳爺立起身來道:“三位將軍請起。”遂問三人家世,高寵等細細說明。元帥道:“既是藩王后裔,待本帥奏過聖上封職便了。”遂命將糧草收貯。自引三人來至五虛宮內,朝見了高宗,將三人前來保駕之事奏明。高宗問李綱道:“該封何職?”李綱奏道:“暫封他為統制,待太平之日,再襲祖職。”高宗依奏封職,三人一齊謝恩而退,一同元帥回營。牛皋上來稟道:“這三個兄弟,可與小將同住。”岳爺應允,就將他三人帶來人馬,分隸部下。金銀財帛,送入後營,為勞軍之用。專等擇日開兵,與兀朮打仗。當日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