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卷一百六十 志第一百一十三



初,神宗罷薦舉,惟舉御史法不廢。熙寧二年,王安石言:"舉御史法太密,故難於得人。"帝曰:"豈執政者惡言官得人耶?"於是中書悉具舊法以奏。安石曰:"舊法,凡執政聽薦,即不得為御史。執政取其平日所畏者薦之,則其人不復得言事矣,蓋法之弊如此。"帝乃令悉除舊法,一委中丞舉之,而稍略其資格。趙抃曰:"用京官恐非體,又不委知雜,專任中丞,亦非舊制。"帝曰:"唐以布衣馬周為之,用京官何為不可?知雜,屬也,委長為是。"侍御史劉述奏曰:"舊制,舉御史必官升京朝,資入通判。眾學士、本台丞、知雜更互論薦,每一闕上,二人而擇用一人。今專委中丞,則愛憎由己,公道廢於私恩;或受權臣之託,引所親厚,擅竊人主威福,此大不便。"弗聽。既改法,著作佐郎程顥、王子韶、謝景福方為條例司屬官,中丞呂公著薦之,遂以太子中允權監察御史里行。

宣仁太后聽政,詔范純仁為諫議大夫,唐叔問、蘇轍為司諫,朱光庭、范祖禹為正言。章惇曰:"故事,諫官皆薦諸侍從,然後大臣稟奏,今得無有近習援引乎?"太后曰:"大臣實皆言之,非左右也。"惇曰:"台諫所以糾大臣之越法者。故事,執政初除,苟有親戚及嘗被薦引者見為台臣,則皆他徙,防壅蔽也。今天子幼沖,太皇太后同聽萬機,故事不可違。"於是呂公著以范祖禹,韓縝、司馬光以范純仁,皆避親嫌。光曰:"純仁、祖禹實宜在諫列,不可以臣故妨賢,寧臣避位。"惇曰:"縝、光、公著必不私,他日有懷奸當國者,例此而引其親黨,蔽塞聰明,恐非國之福。純仁、祖禹請除他官,仍令侍從以上,各得奏舉。"於是,詔尚書、侍郎、給舍、諫議、中丞、待制各舉諫官二員;純仁改除天章閣待制,祖禹為著作佐郎。後又命司諫、正言、殿中侍御史、監察御史,並用升朝官通判資序。

元祐六年,御史中丞鄭雍言:"舊御史闕,台官得自薦,所以正名舉職也。自官制行,御史中丞與兩省分舉,而今之兩省官屬,皆與聞門下、中書政事,其自舉非故事,且有嫌。乞專委台官,若稍涉私,自有黜典。"詔御史中丞舉殿中侍御史二員,翰林學士、中書舍人同舉監察御史二員,給事中亦舉二員。雍又言:"風憲之地,責任宜專。若台屬多由他薦,恐非責任之本意。"詔中丞更舉監察御史二員。八年,侍御史楊畏言:"風憲之任,人主寄耳目焉。御史進用,宰執不得預,顧令兩省屬官舉之,非是。"遂寢前命。

武臣薦舉立格,有枚別職任而舉之者,有概名材武而入之銓格者,又其上則"謀略膽勇可備統眾"、"諳練兵事可任邊寄"之類。惟邊要任使隸樞密院,余則審官西院、三班院按格注之。其後,雖時有更易,而薦舉之所重輕,選用之所隸屬,多規此立制。

建炎兵興多事,以中外有文武材略出倫,或淹布衣,或沉下僚,命侍從、監司、郡守搜訪,各舉所知,州縣禮遣赴行在。又詔舉"忠信寬博可使絕域"與"智謀勇毅能將萬眾"者,不以有無官資,並詣登聞檢院自陳,才謀勇略可使者,赴御營司量材錄用。或命庶僚各舉內外官及布衣隱士才堪大用者,擢為輔弼,協濟大功;或命侍從舉可為台諫者,或舉縣令,或舉宗室;刺史舉忠義之士能恢復土疆保護王室者;帥臣、監司、守令舉所部見任寄居待次文武官有智謀及武藝精熟者;及訪求國初功臣後裔,中興以來忠義死節之家子孫。四年,以朝班多闕,詔:"台諫、左右司郎官已上,各薦士二人,仍令執政同選。在外待從雖在謫籍,無大過而政事才學實可用者,亦與召擢。"

紹興二年,廷臣言:"今右武之世,雖二三大將,各立俊功,微賤之中,尚多奇士。願廣加薦舉,延問恢復之計。"帝然其言。詔觀察使以上各薦可為將帥者二人,樞密籍錄以備選用。又以中原士大夫隔絕滋久,流徙東南者,媒寡援疏,多致沉滯,令侍從搜訪以聞。三年,復司馬光十科,時遣五使宣諭諸道,令訪廉潔清修可以師表吏民者。錄詔宣諭官所薦,並俟終更,令入對升擢,以勸能吏。復用舊制,侍從官受命三日,舉官一員自代,中書、門下省籍記姓名,每闕官,即以舉狀多者進擬。內外武臣,舉忠勇智略可自代者一人,如文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