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演義》第二十二回 馳令箭雄信傳名 屈官刑叔寶受責


羽檄飛如雨,良朋聚若雲。
王伯當、李玄邃,在單員外莊上飲酒盤桓。十四日,北路的朋友就到了三位,良鄉涿州順義村幽州,是張公謹、史大奈、白顯道。明日就要起身。雄信又叫手下拿兩封柬帖,對伯當道:“童佩之、金國俊,昔年與叔寶也曾有一拜,不要偏了二人,拿帖請他山東走走。”童佩之、金國俊,相邀濟南府,與叔寶母親拜壽,卻問來人,又知外日北路朋友皆到,隨即收拾禮物,備馬出城,到二賢莊會諸友,敘情飲酒。次日絕早起身,賓主八人,部下從者不止十餘人,行囊禮物,隨身兵器,用小車子車著,也有個打前路的騎馬在前途,先尋下處,過汝南奔山東一路而來。
九月間,金風送,樹葉飄黃,眾豪傑拍鞍馳驟。正走之間,只見塵頭亂起,打前站的發馬來報:“眾老爺,到山東界內,前有綠林老爺攔住,一位少年在前廝殺,不好前去。”這個手下人為何稱呼綠林中叫老爺,要燒得這八個人裡面,倒有好幾個曾在綠林中吃茶飯的,因此礙口,只得叫老爺。雄信以為得意,馬上笑道:“不知是那個兄弟,看了我的令箭,在中途伺候,隨便覓些盤費了。著那個前去看看?”童佩之、金國俊二人只道是自己豪傑,不知綠林利害,便對雄信道:“小弟二人願往。”縱馬前去。雄信在鞍鞽上對伯當點頭道:“這兩個兄弟,雖是通家,不曾見他武藝,才聞綠林二字,他就奮勇當先。”伯當搖頭:“單二哥,此二友去得不好。”雄信道:“為何?”伯當道:“他二人在潞州當差,沒有什麼方情,聞綠林二字,他就有個薰蕕不相容的意思。他沒有方情,就不認得那攔路的人,攔路的卻也不認得他。言語不妥,就廝殺起來,這童、金二友,倘有差池,兄卻是拿帖邀他往山東來的,同行無疏伴,兄卻推不得干係。他兩個本領若好,攔路的朋友有失,卻是奉兄令箭等候的,傷了江湖人信義。”雄信道:“賢弟說得有理,你就該去看看。”伯當道:“小弟卻不敢辭勞。”取銀矛縱馬前來,見塵頭起處,果然金、童敗將下來,卻是柴嗣昌與王伯當相期來賀叔寶。他帶得行李沉重,衣裝炫耀,撞了尤俊達、程咬金觸他的眼,攔路要截他的。這柴嗣昌也有些本領,只是戰他兩個不下,恰好金、重兩人趕來,便拔刀相助。不知這程咬金逞著膂力,那裡怕你,留著尤俊達與柴嗣昌戀戰,他自趕來,沒上沒下一頓斧,砍得金、童兩個飛走,他直追下來,好似:
得霜鷹眼疾,覓窟兔奔忙。
金、童兩個見王伯當道:“好一個狠響馬!”伯當笑一笑,讓過二人,接住後邊,馬上舉槍,高叫:“朋友慢來,我和你都是道中。”咬金不通方語,舉斧照伯當頂梁門就砍,道:“我又不是吃素的,怎么道中?”伯當暗笑:“好個粗人,我和你都是綠林中朋友。”咬金道:“就是七林中,也要留下買路錢來。”斧照伯當上三路,如瓢潑盆傾,疾風暴雨,砍剁下來。伯當手中的槍不回他手,只是鉤撩磕撥,搪塞斜避,等他齊力盡了,斧法散亂,將左手槍桿一松,右手一串,就似銀龍出海,玉蟒伸腰,奔咬金面門鎖喉,刺將上來。伯當留情,剛到他喉下,槍就收回,不然挑落下馬。咬金用斧來勾他的槍,勾便勾開了,連人帶馬都閃動招架不住,拍馬落荒。伯當隨後追趕,問其來歷。咬金叫:“尤員外救我!”這時尤俊達又為柴嗣昌戰住,不得脫身。到是伯當見了道:“柴郡馬,尤員外,你兩人不要戰,都是一家人,往齊州去的。”此時三人懼下馬來相見。程咬金氣喘吁吁的,兜著馬在那廂看。尤俊達也叫來相見。尤俊達對伯當道:“曾見單二哥否?”伯當望後邊指道:“兀那來的不是雄信!”因金、童兩個去道響馬甚是了得,故此單雄信一行忙來策應。一到,彼此相敘。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