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典》卷一百二 禮六十二 沿革六十二 凶禮二十四



博士薛諝議以為:"春秋原心定罪,仲尼稱父有諍子,然則論罪不可以不原心,為子不可以不義諍。來書雲尊親以不幸遘疾,不任理喪。禮,疾則飲酒食肉,蓋急於性命而權正禮也。夫厚養忘哀,禮之所許,況尊親嬰沉篤疾而被七出之罰乎!向使曩時家有壯子,明證本末,直道而爭,豈令慈母以非罪受不義哉!考諸典禮,稽之原情,其昭告先靈,(先靈,東郡君。)還安兆域,使嚴父無違理之舉,慈母雪沒代之恥,不亦可乎!"沈重與叔昶書述薛議,其叔答許之。

沈祭先考東郡君文云:"孝子沈敢昭告烈考東郡君:沈亡母郭氏,恪勤婦道,齊孝之節,克順於先姑。天降氛氣,雁門太夫人遘疾歷旬,郭時又遇篤疾,弗獲嘗禱,夫人不幸,遂至殞沒。烈考卒承大變,憂慟荒迷,未詳聽察,謂郭供養有闕,遂載病大歸,尋便殞亡,烈考深用悼恨。澹及沈仰惟烈考舊心,鑒亡妣素行,不迎之議,考禮度哀,未及施行,澹不幸夭沒。沈敢述澹意,謀之通儒,咨之邦族,鹹以為亡妣宜時改葬。沈輒受命於征南君,(按謂叔王昶。)謹詣鄴迎郭靈柩,以某月日安厝,庶順烈考之舊心,全祖親之慈愛者也。"

改葬反虞議(晉 宋)

晉尚書下問改葬應虞與不。按王肅喪服記云:"改葬緦,既虞而除之。"傅純難曰:"夫葬以藏形,廟以安神,改葬之神在廟久矣,安得退之於寢而虞之乎?若虞之於寢,則當復還祔於廟,不得但虞而已。"國子祭酒荀訥以為:"虞,安神之祭。神已在廟,改葬不應復虞,虞則有主。訥謂純言為當。"

韓虬問賀循曰:"按傅純曰問鄭氏改葬三月,又譏王氏以既虞為節,雲'改葬之神在廟久矣,不應復虞'。見府君所答,唯雲宜三月,謂王氏為短,鄭為長,而不答應虞之義,此為應虞否也?"循答曰:"凡移葬者,必先設祭告墓而開冢,從墓至墓皆設奠,如將葬朝廟之禮。意亦有疑。既設奠於墓,所以終其事,必爾者,雖非正虞,亦似虞之一隅也,但不得如常虞還祭殯宮耳。故不甚非王氏,但不許其便除。然禮無正文,是以不明言也。"

殷仲堪問范甯曰:"荀訥議太后改葬,既據言不虞,朝廷所用,賀要記雲三月便止,何也?"甯答曰:"賀無此文,或好事者為之邪?不見馬、鄭、賀、范說改葬有虞。神已在廟,虞何為哉!"(吳射慈答徐整問改葬虞曰:"不在殯宮,又不為位,何反虞之有。")

宋庾蔚之謂:"神已在廟,無所復虞。但先祭而開墓,將窆而奠,事畢而祭靈,遂毀靈座。若棺毀更斂,則宜有大斂之奠。若移喪遠葬,又有祖奠、遣奠也。"

父母墓毀服議(曾祖從祖墓毀附○ 東晉 宋 梁)

東晉大興二年,司徒荀組表言:"王路漸通,士人得視冢墓,多聞凶問,朝野所行不同,或有制重斬杖者,復有制齊縗三月、緦麻三月者,直素服盡哀者。人生不同,性有厚薄,是以聖人制禮居中,使賢者俯就,不肖者企及。臣謂墓毀之制,改葬緦麻,當包之矣。鄭康成、王子雍皆雲棺毀見屍,痛之極也。今遇賊見毀,理無輕重也。以禮無明文,行者致異。臣以為宜使明禮大臣議為正制。"詔:"司徒表,禮雖無墳墓毀廢正文,然依附名例,不為無準。吾謂改葬緦,通制也。已修復,不臨屍柩,素服可也。而士大夫率意輕重不同,其下太常議定。"國子祭酒杜夷議:"墓既脩復而後聞問,宜依春秋新宮之災,哭而不服。"博士江淵議:"凡所以改葬者,必由丘墓崩壞露殯,其痛一也。愚以為發墓依改葬,服緦三月。漢時有盜高廟寶器者,達理之士以為其罪輕於長陵之土。雖同至於敬,事實有異。愚以為墓毀更復不應比廟災而不行服也。"侍中黃門侍郎江啟表:"按鄭玄云:'親見屍柩,不可無服。'如鄭義以見而服,不見不服也。司徒臨潁前表改葬之緦,不以吉臨凶。今聽其墳墓毀發,依改葬服緦麻,不得奔赴。及已修復者,唯心喪縞素,深衣白幘,哭臨三月。"

孔仰墓毀論曰:"按禮,聖人制殯葬之意,蓋以死者不可復存,而孝子不忍棄其親,故為棺槨葬埋。推其本心,固在棄之,棄之中為禮節以順孝子情耳。原聖人之意,蓋以無知處之形骸,故以幽閉長久為安;以有知為神靈,故以清陽博廟尊嚴為顯。尊嚴故可修,潛隱故不犯,比之丘陵,同之自然而不敢修。若遇寇發露,可以補復其外,而不可改內。哭泣之日,以事訖為節。故廟災有三日哭之之文,墓毀無制哭之日。篤推大理,恐不加異於廟災也。苟以無知處之,則雖加開發,不能益死者之苦,但人情不忍見聞。見聞之日有哭泣,一日、五日或十日,過者不足褒,不及不足貶,故聖人不為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