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花樓》第四十回 龐國丈唆訟納賄 尹貞娘正語規夫


後圖其人,一舉兩得,豈不為美?盤算已定,便開言道:“賢契,你難道不知楊宗
保,乃天波無佞府之人,又是個天下都元帥,兵權很重,那人敢動他一動,搖他一
搖。除了放著膽子叩閽,即別無打算了。”沈國清道:“老師,叩閽又怎生打算?”
國丈道:“叩閽是聖上殿前告訴一狀,倘聖上準了此狀,楊宗保這罪名了當不得,
即狄青、焦廷貴二人,也走不開。殺的殺,絞的絞,他即勢大,封王御戚,也要倒
翻了。礙只礙這張御狀無人主筆,只因事情十分重大,所以你妹子之冤,竟難伸雪。”
沈國清道:“老師,這張御狀,別人實難執筆,必求老師主筆方可。”國丈道:
“賢契,你說笑話了,老夫只曉得與國家辦公事,此種閒事,卻不在行,且另尋門
路吧。”
此刻龐洪裝著冷腔,頭搖數搖,只言“難辦”。沈御史明知國丈要財帛,即道:
“老師,俗語說得好,揭開天窗說亮話,這乃門生妹子之事,只為門生才疏智淺,
必求老師一臂之力,小妹願將筐中白金奉送。”國丈冷笑道:“賢契,難道在你面
上,也要此物么?”沈御史道:“古言,人不利己,誰肯早起?況此物非門生之資,
乃妹子之物,拈物無非借脂光,秀士人情輸半紙。今日仍算門生挽求老師,諒情些
便足見深情了。但得妹子雪冤,不獨生人感德,即李氏父子在九泉之下,亦不忘大
德。”國丈道:“此事必要老夫料理么?”沈國清道:“必求老師料理。”國丈道:
“御狀詞究用何人秉筆?”沈國清道:“此狀詞正求老太師主裁,除了老太師,有
誰人敢擔當此重事?”國丈道:“也罷,既如此說,也不必多慮了。但還有一說,
御狀一事,非同小可,守黃門官、值殿當駕官,一切也要送些使費,才肯用情,至
省也要四萬多白金。勸令妹且收心為是,省得費去四萬金。”沈國清道:“即費去
四萬金,吾妹亦不吝惜,休言御狀大事要資財費用,即民間有事,也要用資財的。”
國丈笑道:“足見賢契明白,但不知你帶在此,或是回去拿來?”沈國清點頭暗說,
未知心腹事,且聽口中言,這句話明要現銀了。便說:“不曾帶來,待門生去取如
何?”國丈道:“既如些,你回去取來,待老夫訂稿。”沈御史應允,相辭而去。
當時國丈大悅,好個貪財愛寶的奸臣,進至書房坐定,點頭自喜自言:老夫所
忌的是包拯,除了包待制,別人有何畏怯?今幸喜他奉旨往陳州賑饑,不在朝中,
說什麼天波無佞府之人,天下都元帥威權很重,說什麼南清宮內戚,只消一張御狀
達進金階,穩將那兩個狗賊一刀兩段。楊宗保啊!不是老夫心狠除你,只因你二十
餘年沒有一些孝敬老夫。龐洪猶恐機關泄露,閉上兩扇門,輕磨香墨,執筆而揮,
一長一短,吐出情由。寫畢,將此稿細細看閱,不勝之喜,不費多少心思,數行字
跡人頭落,四萬白金唾手得。

國丈正在心花大放,外廂來了沈御史,已將四萬銀子送到。國丈檢點明白領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