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書》卷十五 列傳第三◎昭成子孫



陪斤弟忠,字仙德。少沉厚,以忠謹聞。高祖時,累遷右僕射,賜爵城陽公,加侍中、鎮西將軍。有贊選之勤,百僚鹹敬之。太和四年,病篤辭退,養疾於高柳。輿駕親送都門之外,賜雜彩二百匹,群僚侍臣執別者,莫不涕泣。及卒,皆悼惜之。謚曰宣,命有司為立碑銘。有十七子。

子盛,字始興,襲爵,位謁者僕射。卒。

盛弟壽興,少聰慧好學。世宗初,為徐州刺史,在官貪虐,失於人心。其從兄侍中暉,深害其能,因譖之於帝,詔尚書崔亮馳驛檢覆。亮發日,受暉旨,遂鞭撻三寡婦,令其自誣,稱壽興壓己為婢。壽興終恐不免,乃令其外弟中兵參軍薛脩義將車十乘,運小麥經其禁之旁。壽興因逾牆出。脩義以大木函盛壽興,其上加麥,載之而出。遂至河東,匿脩義家。逢赦,乃出見世宗,自陳為暉所譖,世宗亦更無所責。

初,壽興為中庶子時,王顯在東宮,賤,因公事壽興杖之三十。及顯有寵,為御史中尉,奏壽興在家每有怨言,誹謗朝廷。因帝極飲,無所覺悟,遂奏其事,命帝注可,直付壽興賜死。帝書半不成字,當時見者亦知非本心,但懼暉等威,不敢申拔。及行刑日,顯自往看之。壽興命筆自作《墓志銘》曰:"洛陽男子,姓元名景,有道無時,其年不永。"余文多不載。顧謂其子曰:"我棺中可著百張紙,筆兩枚,吾欲訟顯於地下。若高祖之靈有知,百日內必取顯。如遂無知,亦何足戀。"及世宗崩,顯尋被殺。壽興之死,時論亦以為前任中尉彈高囗讒諷所致。靈太后臨朝,三公郎中崔鴻上疏理壽興,詔追雪,贈豫州刺史,謚曰莊。壽興弟益生,少亡。

忠弟德,封河間公。卒於鎮南將軍,贈曹州刺史。

德子悝,潁川太守。卒於光州刺史,謚曰恭。

子嶷,字子仲。出帝初,授兗州刺史。於時城人王奉伯等相扇謀逆。棄城出走,懸門發斷嶷要囗而出。詔齊州刺史尉景、本州刺史蔡雋各部在州士往討之。嶷返,復任。封濮陽縣伯。孝靜時,轉尚書令,攝選部。嶷雖居重任,隨時而已。薨於瀛州刺史,贈司徒公,謚曰靖懿。

忠子暉,字景襲。少沉敏,頗涉文史。世宗即位,拜尚書主客郎。巡省風俗,還,奏事稱旨,為給事黃門侍郎。

初,高祖遷洛,而在位舊貴皆難於移徙,時欲和合眾情,遂許冬則居南,夏便居北。世宗頗惑左右之言,外人遂有還北之問,至乃榜賣田宅,不安其居。暉乃請間言事。世宗曰:"先皇遷都之日,本期冬南夏北,朕欲聿遵成詔,故有外人之論。"暉曰:"先皇移都,為百姓戀土,故發冬夏二居之詔,權寧物意耳。乃是當時之言,實非先皇深意。且北來遷人,安居歲久,公私計立,無復還情。陛下終高祖定鼎之業,勿信邪臣不然之說。"世宗從之。

再遷侍中,領右衛將軍。雖無補益,深被親寵。凡在禁中要密之事,暉別奉旨藏之於櫃,唯暉入乃開,其餘侍中、黃門莫有知者。侍中盧昶亦蒙恩眄,故時人號曰"餓虎將軍,飢鷹侍中"。

遷吏部尚書,納貨用官,皆有定價,大郡二千匹,次郡一千匹,下郡五百匹,其餘官職各有差,天下號曰"市曹"。出為冀州刺史,下州之日,連車載物,發信都,至湯陰間,首尾相繼,道路不斷。其車少脂角,即於道上所逢之牛,生截取角以充其用。暉檢括丁戶,聽其歸首,出調絹五萬匹。然聚斂無極,百姓患之。

肅宗初,徵拜尚書左僕射,詔攝吏部選事。上疏曰:"臣聞治人之本,實委牧守之官。得其才則政平物理,失其人則訟興怨結。自非察訪善惡,明加貶賞,將何以黜彼貪怠,陟此清勤也!竊以大使巡省,必廣迎送之費;御史馳糾,頗回威濫之刑。且暫爾往還,理不委悉,縱有簡舉,良未平當。愚謂宜令三司、八座、侍中、黃門,各布耳目,外訪州鎮牧將、治人、守令能不。若德教有方,清白獨著,宜以名聞,即加褒陟。若治績無效,貪暴遠聞,亦便示牒,登加貶退。如此則不出庭戶,坐知四方,端委垂拱,明賞審罰矣。"又表以"御史之職,鷹鸇是任,必逞爪牙,有所噬搏。若選後生年少、血氣方剛者,恐其輕肆勁直,傷物處廣。愚謂宜簡宿官經事、忠良平慎者為之。"詔付外,依此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