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史演義》第三十四回 戰陽城遼兵敗潰 失建州閩主覆亡


未幾杜威入都,果挈妻同至。妻系晉主女弟,已進封宋國長公主,至是入宮私覿,替威面請,求改鎮鄴都。晉主重貴,立即應諾,命威為鄴都留守,仍號鄴都為天雄軍,令兼充節度使。為了兄妹的私情,竟把宗社送掉了。調故留守馬全節鎮成德軍。威欣然辭行,挈妻偕往。馬全節調任未幾,即報病歿,後任為定州節度使王周,用前易州刺史安審約充定州留後,這也無容絮述。
且說遼主連年入寇,中國原被他蹂躪,受害不堪,就是北廷人畜,亦多致亡死。述律太后語德光道:“今欲令漢人為遼主,汝以為可行否?”德光答言不可。述律太后復道:“汝不欲漢人主遼,奈何汝欲主漢?”德光答道:“石氏負我太甚,情不可容!”述律太后道:“汝今日雖得漢土,亦不能久居,萬一蹉跌,後悔難追!”又顧語群下道:“漢兒怎得一向眠,自古但聞漢和蕃,不聞蕃和漢,若漢兒果能回意,我亦何惜與和。”這訊息傳入大梁,桑維翰含忍不住,復勸晉主向遼修和,稍紓國患。晉主重貴,乃使供奉官張暉,奉表稱臣,往遼謝過。
遼主德光道:“使景延廣、桑維翰自來,再割鎮、定兩道與我,方可言和。”張暉不敢多辯,歸白晉主。晉主謂遼無和意,不再遣使。且默憶遼兵兩入,均得擊退,自謂可無後虞,樂得安享太平,耽戀酒色。凡四方貢獻珍奇,盡歸內府,選嬪御,廣宮室,多造器玩,崇飾後庭。在宮中築織錦樓,用織工數百,製成地毯,期年甫成。又往往召入優伶,夤夜歌舞,賞賜無算。尋且因各道貢賦,統用銀兩,遂命將銀易金,取藏內庫,笑語侍臣道:“金質輕價昂,最便攜帶。”後人即指為北遷預兆。驕侈如此,即無以金易銀之舉,寧能免虜!桑維翰復進諫道:“強鄰在邇,未可偷安!曩時陛下親御胡寇,遇有戰士重傷,且不過賞帛數端。今優人一談一笑,偶爾稱旨,輒賜束帛萬緡,並給錦袍銀帶,彼戰士寧無見聞!將謂陛下待遇優伶,遠過戰將,勢必灰心懈體,尚誰肯奮身效力,為陛下保衛社稷呢?”重貴不從。
樞密使馮玉,專事逢迎,甚得主歡,兄妹本是同情。竟升任同平章事。玉嘗有微疾,乞假在家,重貴語群臣道:“自刺史以上,俟馮玉病癒視事,方可遷除。”嗣是內外官吏,多趨奉馮玉,門庭如市。還有宣徽南院使李彥韜,傾邪儉巧,素為高祖幸臣,至此復與馮玉聯絡,得充侍衛馬軍都指揮使,晉官檢校太保。兩嬖專權,朝政益壞。
先是重貴有疾,桑維翰嘗遣女僕入宮,朝見太后,且問皇弟重睿,曾否讀書。語為重貴所聞,未免芥蒂。至馮玉擅權,偶與談及,玉即謂維翰有意廢立,益觸動重貴疑心。李彥韜是馮家走狗,當然與玉相聯,排斥維翰。還有天平節度使李守貞,亦與維翰有隙,內外構陷,立將維翰捽去,罷為開封尹,進前開封尹趙瑩為中書令,左僕射李崧為樞密使,司空劉昫判三司。維翰政權被奪,遂屢稱足疾,謝絕賓客,不常朝謁。或語馮玉道:“桑公系是元老,就使撤除樞務,亦當委任重藩,奈何令為開封尹,徒治理瑣務呢!”玉半晌才道:“恐他造反囉!”或又道:“彼乃儒生,怎能造反?”玉復道:“自己不能造反,難道不能教人造反么?”朝臣以玉黨同伐異,嘖有煩言。玉內恃懿戚,外結藩臣,遂把那石氏一家,輕輕的送與他人了。
小子因開運二年的秋季,閩為唐滅,不得不按時敘入,只好把晉事暫停,另述閩事。應三十二回。閩主延政,與唐相拒,不分勝負。唐安撫使查文徽,屢請益兵,唐主璟更派都虞侯何敬洙為建州行營招討使,將軍祖全恩為應援使,姚鳳為都監,率兵數千攻建州,由崇安進屯赤嶺。閩主延政,遣僕射楊思恭,統軍使陳望,率兵萬人,前往抵禦。望列柵水南,旬余不戰,唐人也不敢進逼。偏思恭傳延政命,促望出擊。望答道:“江淮兵精將悍,不可輕敵,我國安危,系此一舉,須謀出萬全,然後可動!”思恭變色道:“唐兵深入,主上寢不交睫,委命將軍。今唐軍不過數千,將軍擁眾萬餘,不急督兵出擊,徒然老師糜餉,試問將軍如何對得住主上呢?”望不得已引軍涉水,與唐交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