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史演義》第二十五回 討鳳翔軍帥潰歸 入洛陽藩王篡位


再進軍入華州,前驅又執到藥彥稠,命系獄中。越日進次閿鄉,又越日進次靈寶,各州邑無一拒守,如入無人之境。護國節度使安彥威,與匡國節度使安重霸,望風迎降。獨陝州節度使康思立,閉門登城,擬俟康義誠到來,協同守御。從珂前驅至城下,中有捧聖軍五百騎,前曾出守陝西,至此為從珂所誘,令充前鋒,便向城上仰呼道:“城中將吏聽著!現我等禁軍十萬,已奉迎新帝,爾等數人,尚為誰守?徒累得一城人民,肝腦塗地,豈不可惜!”守兵應聲下城,開門出迎。
思立禁遏不住,也只好隨了出來,迎從珂入城。
從珂入城安民,與僚佐再商行止。僚佐獻議道:“今大王將及京畿,料都中人必皆喪膽,不如移書入都,慰諭文武士庶,令他趨吉避凶,定可不勞而服了。”從珂依言,即馳書都中,略言大兵入都,惟朱弘昭、馮贇兩族不赦外,此外各安舊職,不必憂疑。時侍衛馬軍指揮使安從進,方受命為京城巡檢,一得此書,即潛布心腹,專待從珂軍到,好出城迎降。
唐主從厚,尚似睡在夢中,詔促康義誠進兵。義誠軍至新安,部下將士,爭棄甲兵,赴陝投降。及抵乾壕,十成中走去了九成半,只剩得寥寥數十人。義誠心本叵測,此次自請出兵,意欲盡舉衛卒,迎降從珂,作為首功,不意衛卒已走了先著,頓失所望。可巧途次遇著從珂候騎,即與他相見,自解所佩弓劍,令攜去作為信物,傳語請降。心術最壞,莫如此人。警報飛達都中,可憐唐主從厚,急得不知所為,忙遣中使宣召朱弘昭。弘昭正憂心如焚,突然聞召,即惶遽出涕道:“急乃召我,是明明欲殺我謝敵呢!”當即投井自盡。安從進聞弘昭已死,竟引兵入弘昭第,梟了弘昭首級,乘便往殺馮贇,把馮家男女長幼,盡行屠戮,遂將朱、馮兩顆頭顱,送入陝中。
從厚得弘昭死耗,復聞馮族被屠,自知危在旦夕,不得不避難出奔。適值孟漢瓊自魏州歸來,便令他再往魏州,整備行轅,以便出幸。漢瓊佯為應命,及趨出都門,卻揚鞭西馳,投奔陝府去了。保泰功臣,所為也如是么?從厚尚未得知,自率五十騎至玄武門,顧語控鶴指揮使慕容進道:“朕且幸魏州,徐圖興復,汝可率控鶴兵從行!”進系從厚愛將,便即應聲道:“生死當從陛下!請陛下先行一步,俟臣召集部眾,出衛乘輿!”從厚乃馳出玄武門。一出門外,門便闔住。看官道是何人所闔?原來就是慕容進。進給出主子,立即變卦,安安穩穩的居住都中,並沒有從駕的意思。
宰相馮道等入朝,到了端門,始知朱、馮皆死,車駕出走,因悵然欲歸。李愚道:“天子出幸,並未向我等與謀,今太后在宮,我等且至中書省,遣小黃門入宮請示,取太后進止,然後歸第,諸公以為何如?”道搖首道:“主上失守社稷,人臣將何處稟承?若再入宮城,恐非所宜。潞王已處處張榜,不若歸俟教令,再作計較。”已生變志。乃共歸至天宮寺。安從進遣人與語道:“潞王倍道前來,行將入都,相公宜帶領百官,至谷水奉迎。”道等乃入憩寺中,傳召百官。中書舍人盧導先至,道與語道:“聞潞王將至,應具書勸進,請舍人速即起草!”便欲勸進,太無廉恥。導答道:“潞王入朝,百官只可班迎,就使有廢立情事,亦當俟太后教令,怎得遽往勸進呢?”道又說道:“凡事總須務實。”導答駁道:“公等身為大臣,難道有天子出外,遽向別人勸進嗎?若潞王尚守臣節,舉大義相責,敢問公等具何詞對答呢?為公等計,不如率百官徑詣宮門,進名問安,取太后進止,再定去就,方算是情義兼盡了。”
道尚躊躇未決,那安從進復遣人催促道:“潞王來了,太后太妃,已遣中使迎勞潞王,奈何百官尚未出迎?”道慌忙出寺,李愚、劉緄齲也紛然隨行。到了上陽門外,佇候了半日有餘,並不見潞王到來,但只有盧導趨過。道復召與語,導對答如初。李愚喟然道:“舍人所言甚當,我等罪不勝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