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春秋》吳越春秋(闔閭內傳第四)



吳軍去後,昭王反國。樂師扈子非荊王信讒佞,殺伍奢、白州犁而寇不絕於境,至乃掘平王墓,戮屍奸喜,以辱楚君臣;又傷昭王困迫,幾為天下大鄙,然已愧矣,乃援琴為楚作窮劫之曲,以暢君之迫厄之暢達也。其詞曰:"王耶王耶何乖烈,不顧宗廟聽讒孽,任用無忌多所殺,誅夷白氏族幾滅。二子東奔適吳越,吳王哀痛助忉怛,垂涕舉兵將西伐,伍胥、白喜、孫武決。三戰破郢王奔發,留兵縱騎虜荊闕,楚荊骸骨遭發掘,鞭辱腐屍恥難雪!幾危宗廟社稷滅,嚴王何罪國幾絕。卿士悽愴民惻悷,吳軍雖去怖不歇。願王更隱撫忠節,勿為讒口能謗褻。"昭王垂涕,深知琴曲之情,扈子遂不復鼓矣。

子胥等過溧陽瀨水之上,乃長太息曰:"吾嘗飢於此,乞食於一女子,女子飼我,遂投水而亡。將欲報以百金,而不知其家。"乃投金水中而去。

有頃,一老嫗行哭而來,人問曰:"何哭之悲?"嫗曰:"吾有女子,守居三十不嫁。往年擊綿於此,遇一窮途君子而輒飯之,而恐事泄,自投於瀨水。今聞伍君來,不得其償,自傷虛死,是故悲耳。"人曰:"子胥欲報百金,不知其家,投金水中而去矣。"嫗遂取金而歸。

子胥歸吳,吳王聞三師將至,治魚為鱠,將到之日,過時不至,魚臭。須臾子胥至,闔閭出鱠而食,不知其臭,王復重為之,其味如故。吳人作鱠者,自闔閭之造也。

諸將既從還楚,因更名閶門曰破楚門。復謀伐齊,齊子使女為質於吳,吳王因為太子波聘齊女。女少思齊,日夜號泣,因乃為病。闔閭乃起北門,名曰望齊門,令女往游其上。女思不止,病日益甚,乃至殂落。女曰:"令死者有知,必葬我於虞山之巔,以望齊國。"闔閭傷之,正如其言,乃葬虞山之巔。

是時太子亦病而死,闔閭謀擇諸公子可立者,未有定計。波太子夫差日夜告於伍胥曰:"王欲立太子,非我而誰當立?此計在君耳。"伍子胥曰:"太子未有定,我入則決矣。"

闔閭有頃召子胥,謀立太子,子胥曰:"臣聞祀廢於絕後,興於有嗣。今太子不祿,早失侍御,今王欲立太子者,莫大乎波秦之子夫差。"闔閭曰:"夫愚而不仁,恐不能奉統於吳國。"子胥曰:"夫差信以愛人,端於守節,敦於禮義。父死子代,經之明文。"闔閭曰:"寡人從子。"

立夫差為太子,使太子屯兵守楚留止,自治宮室:立射台於安里,華池在平昌,南城宮在長樂。闔閭出入游臥,秋冬治於城中,春夏治於城外,治姑蘇之台。旦食(魚且)山,晝游蘇台,射於鷗陂,馳於游台,興樂石城,走犬長洲,斯止闔閭之霸時。

於是太子定,因伐楚,破師,拔番。楚懼吳兵復往,乃去郢徙於蔿若。當此之時,吳以子胥、白喜、孫武之謀,西破強楚,北威齊晉,南伐於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