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世恆言》第八卷 喬太守亂點鴛鴦譜


且說迎親的,一路笙簫聒耳,燈燭輝煌,到了劉家門首。賓相進來說道:“新人將已出轎,沒新郎迎接,難道教他獨自拜堂不成?”劉公道;“這卻怎好?不要拜罷!”劉媽媽道:“我有道理.教女兒賠拜便了。”即令慧娘出來相迎。賓相念了闌門詩賦,請新人出了轎子,養娘和張六嫂兩邊扶著。慧娘相迎,進了中堂,先拜了天地,次及公姑親戚。雙雙卻是兩個女人同拜,隨從人沒一個不掩口而笑。都相見過了,然後始嫂對拜。劉媽媽道;“如今到房中去與孩兒沖喜。”樂人吹打,引新人進房,來至臥床邊,劉媽媽揭起帳子,叫道:“我的兒,今日娶你媳婦來家沖喜,你須掙扎精神則個。”連叫三四次,並不則聲。劉公將燈照時,只見頭兒歪在半邊,昏迷去了。原來劉璞病得身子虛弱,被鼓樂一震,故此昏迷。當下老夫妻手忙腳亂,掐住人中,即教取過熱湯,灌了幾口,出了一身冷汗,方才甦醒。劉媽媽教劉公看著兒子,自己引新人到新房中去。揭起方巾,打一看時,美麗如畫。親戚無不喝采。只有劉媽媽心中反覺苦楚。他想;“媳婦懲般美貌,與兒正是—對兒。若得雙雙奉侍老夫妻的暮年,也不枉一生辛苦。誰想他沒福,臨做親卻染此大病,十分中到有九分不妙。倘有一差兩誤,媳婦少不得歸於別姓,豈不目前空喜!”不題劉媽媽心中之事。
且說玉郎也舉目看時,許多親戚中,只有姑娘生得風流標緻。想道;“好個女子,我孫潤可惜已定了妻子。若早知此女恁般出色,一定要求他為婦。”這裡玉郎方在讚羨,誰知慧娘心中也想道:“一向張六嫂說他標緻,我還未信,不想話不虛傳。只可惜哥哥沒福受用,今夜教他孤眠獨宿。若我丈夫像得他這樣美貌,便稱我的生平了,只怕不能夠哩!”不題二人彼此欣羨。劉媽媽請眾親戚赴過花燭筵席,各自分頭歇息。賓相樂人,俱已打發去了。張六嫂沒有睡處,也自歸家。玉郎在房,養娘與他卸了首飾,秉燭而坐,不敢便寢。劉媽媽與劉公商議道,“媳婦初到,如何教他獨宿?可教女兒去陪伴。劉公道:“只伯不穩便,由他自睡罷。”劉媽媽不聽,對慧娘道:“你今夜相伴嫂嫂在新房中去睡,省得他怕冷靜。”慧娘正愛著嫂嫂,見說教他相伴,恰中其意。劉媽媽引慧娘到新房中道:“娘子,只因你官人有些小差,不能同房,特令小女來陪你同睡。”玉郎恐露出馬腳,回道:“奴家自來最怕生人,到不消罷。”劉媽媽道:“呀!你們姑嫂年紀相仿,即如姊妹一般,正好相處,怕怎的!你著嫌不穩時,各自蓋著條被兒,便不妨了。”對慧娘道:“你去收拾了被窩過來。”慧娘答應而去。
玉郎此時,又驚又喜。喜的是心中正愛著姑娘標緻,不想天與其便,劉媽媽令來陪臥,這事便有幾分了。驚的是恐他不允,一時叫喊起來,反壞了自己之事。又想道:“此番挫過,後會難逢。看這姑娘年紀已在當時,情竇料也開了。須用計緩緩撩撥熱了,不怕不上我鉤!”心下正想,慧娘教丫鬟拿了被兒同進房來,放在床上,劉媽媽起身,同丫鬟自去。慧娘將房門閉上,走到玉郎身邊,笑容可掬,乃道:“嫂嫂,適來見你一些東西不吃,莫不餓了?”玉郎道:“到還未餓。”慧娘又道:“嫂嫂,今後要甚東西,可對奴家說知,自去拿來,不要害羞不說。”玉郎見他意兒殷勤,心下暗喜,答道:“多謝姑娘美情。”慧娘見燈火結著一個大大花兒,笑道:“嫂嫂,好個燈花兒,正對著嫂嫂,可知喜也!”玉郎也笑道;“姑娘休得取笑,還是姑娘的喜信。”慧娘道:“嫂嫂話兒到會耍人。”兩個閒話一回。
慧娘道;“嫂嫂,夜深了,請睡罷。”玉即道:“姑娘先請。”慧娘道:“嫂嫂是客,奴家是主,怎敢僭先!”玉郎道:“這個房中還是姑娘是客。”慧娘笑道:“恁樣占先了。”便解衣先睡。養娘見兩下取笑,覺道玉郎不懷好意,低低說道;“官人,你須要斟酌,此事不是當耍的!倘大娘知了,連我也不好。”玉郎道;“不消囑付,我自曉得!你自去睡。”養娘便去旁邊打個鋪兒睡下。玉郎起身攜著燈兒,走到床邊,揭起帳子照看,只見慧娘卷著被兒,睡在里床,見玉郎將燈來照。笑嘻嘻的道:“嫂嫂,睡罷了,照怎的?”玉郎也笑道:“我看姑娘睡在那一頭,方好來睡。”把燈放在床前一隻小桌兒上,解衣入帳,對慧娘道;“姑娘,我與你一頭睡了,好講話耍子。”慧娘道:“如此最好!”玉郎鑽下被裡,卸了上身衣服,下體小衣卻穿著,問道:“姑娘,今年青春了?”慧娘道:“一十五歲。”又問:“姑娘許的是那一家?”慧娘怕羞,不肯回言。玉郎把頭捱到他枕上.附耳道:“我與你一般是女兒家,何必害羞。”慧娘方才答道:“是開生藥鋪的裴家。”又問道,“可見說佳期還在何日?”慧娘低低道:“近日曾教媒人再三來說,爹道奴家年紀尚小,回他們再緩幾時哩。”玉郎笑道:“回了他家,你心下可不氣惱么?”慧娘伸手把玉郎的頭推下枕來,道:“你不是個好人!哄了我的話,便來耍人。我若氣惱時,你今夜心裡還不知怎地惱著哩!”玉郎依舊又捱到枕上道:‘你且說我有甚惱?”慧娘道:“今夜做親沒有個對兒,怎地不惱?”玉郎道:“如今有姑娘在此,便是個對兒了,又有甚惱!”慧娘笑道:“恁樣說,你是我的娘子了。”玉郎道:“我年紀長似你,丈夫還是我。”慧娘道:“我今夜替哥哥拜堂,就是哥哥一般,還該是我。”玉郎道:“大家不要爭,只做個女夫妻罷!”兩個說風話耍子,愈加親熱。玉郎料想沒事,乃道:“既做了夫妻,如何不合被兒睡?”口中便說,兩手即掀開他的被兒,提過身來,伸手便去摸他身上,膩滑如酥,下體卻也穿著小衣。慧娘此時已被玉郎調動春心,忘其所以,任玉郎摩弄,全然不拒。玉郎摸至胸前,一對小乳,豐隆突起,溫軟如綿;乳頭卻象雞頭肉一般,甚是可愛。慧娘也把手來將玉郎渾身一摸道:“嫂嫂好個軟滑身子。”摸他乳時,剛剛只有兩個小小乳頭。心中想道:“嫂嫂長似我,怎么乳兒到小?”玉郎摩弄了一回,便雙手摟抱過來,嘴對嘴將舌尖度向慧娘口中。慧娘只認作姑嫂戲耍,也將雙手抱住,含了一回;也把舌兒吐到玉郎口裡,被玉郎含住,著實咂吮。咂得慧娘遍體酥麻。便道:“嫂嫂如今不象女夫妻,竟是真夫妻—般了。”玉即見他情動,便道:“有心頑了。何不把小衣一發去了,親親熱熱睡一回也好。”慧娘道:“羞人答答,脫了不好。”玉郎道:“縱是取笑有甚么羞。”便解開他的小衣褪下,伸手去摸他不便處。慧娘雙手即來遮掩道:“嫂嫂休得羅唣。”玉郎捧過面來,親個嘴道;“何妨得,你也摸我的便了。”慧娘真箇也去解了他的褲來摸時,只見一條玉莖鐵硬的挺著。吃了—驚,縮手不迭。乃道:“你是何人?卻假妝著嫂嫂來此?”玉郎道:“我便是你的丈夫了,又問怎的?”一頭即便騰身上去,將手啟他雙股。慧娘雙手推開半邊道:“你若不說真話,我便叫喊起來,教你了不得。”玉郎道了急,連忙道:“娘子不消性急,待我說便了。我是你嫂嫂的兄弟玉郎。聞得你哥哥病勢沉重,未知怎地。我母親不捨得姐姐出門,又恐誤了你家吉期。故把我假妝嫁來,等你哥哥病好,然後送姐姐過門。不想天付良緣,到與娘子成了夫婦,此情只許你我曉得,不可泄漏!”說罷,又翻上身來。慧娘初時只道是真女人,尚然心愛,如今卻是個男子,豈不歡喜?況且已被玉郎先引得神魂飄蕩,又驚又喜,半推半就道:“原來你們恁樣欺心!”玉郎那有心情回答,雙手緊緊抱住,即便恣意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