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書》卷四十五 志第三十五



開元十八年,侍中裴光庭兼吏部尚書,始作循資格,而賢愚一概,必與格合,乃得銓授,限年躡級,不得逾越。於是久淹不收者皆便之,謂之"聖書"。及光庭卒,中書令蕭嵩以為非求材之方,奏罷之。乃下詔曰:"凡人年三十而出身,四十乃得從事,更造格以分寸為差,若循新格,則六十未離一尉。自今選人才業優異有操行及遠郡下寮名跡稍著者,吏部隨材甄擢之。"

初,諸司官兼知政事者,至日午後乃還本司視事。兵部、吏部尚書侍郎知政事者,亦還本司分闕注唱。開元以來,宰相位望漸崇,雖尚書知政事,亦於中書決本司事以自便。而左、右相兼兵部、吏部尚書者,不自銓總。又故事,必三銓、三注、三唱而後擬官,季春始畢,乃過門下省。楊國忠以右相兼文部尚書,建議選人視官資、書判、狀跡、功優,宜對眾定留放。乃先遣吏密定員闕,一日會左相及諸司長官於都堂注唱,以夸神速。由是門下過官、三銓注官之制皆廢,侍郎主試判而已。

肅、代以後兵興,天下多故,官員益濫,而銓法無可道者。至德宗時,試太常寺協律郎沈既濟極言其敝曰:

近世爵祿失之者久,其失非他,四太而已:入仕之門太多,世胄之家太優,祿利之資太厚,督責之令太薄。臣以為當輕其祿利,重其督責。夫古今選用之法,九流常敘,有三科而已,曰德也,才也,勞也;而今選曹,皆不及焉。且吏部甲令,雖曰度德居任,量才授職,計勞升敘,然考校之法,皆在書判簿歷、言辭俯仰之間,侍郎非通神,不可得而知。則安行徐言,非德也;空文善書,非才也;累資積考,非勞也。苟執不失,猶乖得人,況眾流茫茫,耳目有不足者乎?蓋非鑒之不明,非擇之不精,法使然也。王者觀變以製法,察時而立政。按前代選用,皆州、府察舉,至於齊、隋,署置多由請託。故當時議者,以為與其率私,不若自舉;與其外濫,不若內收。是以罷州府之權,而歸於吏部。此矯時懲弊之權法,非經國不刊之常典。今吏部之法蹙矣,不可以坐守刓弊。臣請五品以上及群司長官、宰臣進敘,吏部、兵部得參議焉;六品以下或僚佐之屬,聽州、府辟用。則銓擇之任,委於四方;結奏之成,歸於二部。必先擇牧守,然後授其權。高者先署而後聞,卑者聽版而不命。其牧守、將帥,或選用非公,則吏部、兵部得察而舉之。聖主明目達聰,逖聽遐視,罪其私冒。不慎舉者,小加譴黜,大正刑典。責成授任,誰敢不勉?夫如是,則接名偽命之徒,菲才薄行之人,貪叨賄貨,懦弱奸宄,下詔之日,隨聲而廢,通大數,十去八九矣。如是,人少而員寬,事核而官審,賢者不獎而自進,不肖者不抑而自退。或曰:'開元、天寶中,不易吏部之法,而天下砥平,何必外辟,方臻於理?'臣以為不然。夫選舉者,經邦之一端,雖制之有美惡,而行之由法令。是以州郡察舉,在兩漢則理,在魏、齊則亂。吏部選集,在神龍、景龍則紊,在開元、天寶則理。當其時久承昇平,御以法術,慶賞不軼,威刑必齊,由是而理,匪用吏部而臻此也。向以此時用辟召之法,則理不益久乎?"

天子雖嘉其言,而重於改作,訖不能用。

初,吏部歲常集人,其後三數歲一集,選人猥至,文簿紛雜,吏因得以為奸利,士至蹉跌,或十年不得官,而闕員亦累歲不補。陸贄為相,乃懲其弊,命吏部據內外員三分之,計闕集人,歲以為常。是時,河西、隴右沒於虜,河南、河北不上計,吏員大率減天寶三之一,而入流者加一,故士人二年居官,十年待選,而考限遷除之法浸壞。憲宗時,宰相李吉甫定考遷之格,諸州刺史、次赤府少尹、次赤令、諸陵令、五府司馬、上州以上上佐、東宮官詹事諭德以下、王府官四品以上皆五考。侍御史十三月,殿中侍御史十八月,監察御史二十五月。三省官、諸道敕補、檢校五品以上及台省官皆三考,余官四考,文武官四品以下五考。凡遷,尚書省四品以上、文武官三品以上皆先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