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書》卷一百二十三 列傳第四十八



彥昭少豪邁,風骨秀爽。及進士第,調為南部尉。與郭元振、薛稷、蕭至忠善。自新豐丞為左台監察御史。景龍中,累遷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金城公主嫁吐蕃,始以紀處訥為使,處訥辭,乃授彥昭。彥昭顧己處外,恐權寵奪移,不悅。司農卿趙履溫曰:"公天宰,而為一介使,不亦鄙乎!"彥昭問計安出,履溫乃為請安樂公主留之,遂以將軍楊矩代。睿宗立,出為宋州刺史,坐累貶歸州。俄授涼州都督,為政嚴,下皆股慄。入為吏部侍郎,持節按邊。遷御史大夫。蕭至忠等誅,郭元振、張說言彥昭與秘謀,改刑部尚書、封耿國公,實封百戶。

彥昭本以權幸進,中宗時,有巫趙挾鬼道出入禁掖,彥昭以姑事之。嘗衣婦服,乘車與妻偕謁,其得宰相,巫力也。於是殿中侍御史郭震劾暴舊惡。會姚崇執政,惡其為人,貶江州別駕,卒。

和逢堯,岐州岐山人。武后時,負鼎詣闕下上書,自言願助天子和飪百度。有司讓曰:"昔桀不道,伊尹負鼎於湯;今天子聖明,百司以和,尚何所調?"逢堯不能答,流莊州。十餘年,乃舉進士高第,累擢監察御史。

突厥默啜請尚公主,逢堯以御史中丞攝鴻臚卿,報可。默啜遣貴近頡利來曰:"詔送金鏤具鞍,乃塗金,非天子意。使者不可信,雖得公主,猶非實,請罷和親。"欲馳去,左右色動,逢堯呼曰:"我大國使,不受我辭,可輒去。"乃牽持其人謂曰:"漢法重女婿而送鞍具,欲安且久,不以金為貴。可汗乃貪金而不貴信邪?"默啜聞曰:"漢使至吾國眾矣,斯食鐵石人,不可易。"因備禮以見。逢堯說之曰:"天子昔為單于都護,思與可汗通舊好,可汗當向風慕義,襲冠冕,取重諸蕃。"默啜信之,為斂發紫衣,南面再拜稱臣,遣子入朝。逢堯以使有指,擢戶部侍郎。坐善太平公主,斥朗州司馬,終柘州刺史。逢堯詼詭,當大事敢徼福,故卒以附麗廢,然唐興奉使者稱逢堯。

贊曰:異哉,玄宗之器蕭至忠也,不亦惑乎!至忠本非賢,而寄賢以奸利,失之則邀利以喪賢,姻豔后,挾寵主,取宰相,謀間王室,身誅家破,遺臭無窮。而帝以乾曜似之,遽使當國,是帝舉不知至忠之不可用,又不知乾曜之所可用也。或稱帝不以罪掩才,益可怪嘆。嗚呼!力士誠腐夫庸人,不能發擿天子之迷,若曰"至忠賢於初,固不繆於末;既繆於末,果不賢於初。惟陛下圖之",如是,帝且悟往失而精來鑒已。其後相李林甫、將安祿山,皆基於不明,身播岷陬,信自取之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