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書》卷四十四 志第三十四



武宗即位,宰相李德裕尤惡進士。初,舉人既及第,綴行通名,詣主司第謝。其制,序立西階下,北上東向;主人席東階下。西向;諸生拜,主司答拜;乃敘齒,謝恩,遂升階,與公卿觀者皆坐;酒數行,乃赴期集。又有曲江會、題名席。至是,德裕奏:"國家設科取士,而附黨背公,自為門生。自今一見有司而止,其期集、參謁、曲江題名皆罷。"德裕嘗論公卿子弟艱於科舉,武宗曰:"向聞楊虞卿兄弟朋比貴勢,妨平進之路。昨黜楊知至、鄭朴等,抑其太甚耳。有司不識朕意,不放子弟,即過矣,但取實藝可也。"德裕曰:"鄭肅、封敖子弟皆有才,不敢應舉。臣無名第,不當非進士。然臣祖天寶末以仕進無他岐,勉強隨計,一舉登第。自後家不置《文選》,蓋惡其不根藝實。然朝廷顯官,須公卿子弟為之。何者?少習其業,目熟朝廷事,台閣之儀,不教而自成。寒士縱有出人之才,固不能閒習也。則子弟未易可輕。"德裕之論,偏異蓋如此。然進士科當唐之晚節,尤為浮薄,世所共患也。

所謂制舉者,其來遠矣。自漢以來,天子常稱制詔道其所欲問而親策之。唐興,世崇儒學,雖其時君賢愚好惡不同,而樂善求賢之意未始少怠,故自京師外至州縣,有司常選之士,以時而舉。而天子又自詔四方德行、才能、文學之士,或高蹈幽隱與其不能自達者,下至軍謀將略、翹關拔山、絕藝奇伎莫不兼取。其為名目,隨其人主臨時所欲,而列為定科者,如賢良方正、直言極諫、博通墳典達於教化、軍謀宏遠堪任將率、詳明政術可以理人之類,其名最著。而天子巡狩、行幸、封禪太山樑父,往往會見行在,其所以待之之禮甚優,而宏材偉論非常之人亦時出於其間,不為無得也。

其外,又有武舉,蓋其起於武后之時。長安二年,始置武舉。其制,有長垛、馬射、步射、平射、筒射,又有馬槍、翹關、負重、身材之選。翹關,長丈七尺,徑三寸半,凡十舉後,手持關距,出處無過一尺;負重者,負米五斛,行二十步:皆為中第,亦以鄉飲酒禮送兵部。其選用之法不足道,故不復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