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史》卷一百九十·列傳第八十七



二十三年,侍御史程文海奉命搜江南遺逸。世祖諭之曰:“此行必致葉李來。”李既至京師,敕集賢大學士阿爾渾薩里,館於院中。及召見香殿,勞問“卿遠來良苦”,又詢治道安出?李右陳自古帝王得失成敗之由。世祖嘉納之,賜坐錫宴,更命五日一入議事。一日議事朝堂,李病足不在列,帝命以所御五龍車召之。李奏請復立提舉司提調學官,課諸生講明治道,而上其成才者,以備錄用,凡心徭役一切蠲免。從之。

是時,乃顏叛,詔李庭討之,將校多用國人,或其親昵,立馬相向語,輒釋仗不戰,逡巡退卻。帝患之。李密奏請以漢軍列前步戰,而聯大軍斷其後。安定用其謀,師果奏捷。自是,帝益奇李。每罷朝,必召見論事。

二十四年,特拜御史中丞,兼商議中書省事。李以足疾辭,帝笑曰:“卿足艱於行,心豈不可用耶?”李固辭,因奏:“若監察御史奏疏、西南兩台咨稟,事關軍國,利及生民,宜信便宜上聞,以廣視聽。臣請詔台臣言事,各許實封,幸甚。”又曰:“憲臣以繩衍絆繆為職,苟不自檢,於擊搏何有!有貪惏敗度之人,宜付法司增條科罪,以懲欺罔。”由是台憲得實封言事,其受賕者付法司科斷。

會議立尚書省,李奏:“平章政事桑哥宜為右丞相。”帝從之。桑哥既為右丞相,奏以李為尚書左丞,李固辭,謂“臣之資格,這宜遽至此。”帝曰:“商用伊尹,周舉太公,豈循資格耶?卿其勿辭。”賜大、小車各一,許乘小車入禁中,仍給扶升殿。始定至元鈔法,並取鈔樣頒行。又薦周砥等十人為祭酒等官。帝皆從之。帝欲徙江南宋宗室及大姓於北方,李乘間言:“宋已歸命,其民安於田。今無故遠徙,必將疑懼,萬一有奸人乘釁而起,非國之利也。”帝悟,事遂寢。遷右丞,轉資德大夫。時淮、浙饑饉,谷價騰躍,李奏免江淮租稅之半,運湖廣、江西糧十七萬石至鎮江,以振饑民。帝伐安南,召李入議,李以為:“軍旅一興,糜費鉅萬今深入敵境,萬一蹉跌,非所以威示遠人。”帝不聽。

二十五年,遷平章政事,李又固辭,賜以玉帶,秩視一品,及平江田四千畝。時桑哥專國政,李與之同事,無所匡救。會桑哥敗,事頗連及同列。久之,李以疾得請南還。揚州儒學正李淦上書言:“葉李本一黥徒,受皇帝簡知,可謂千載一遇。而才近天光,即以舉桑哥為第一事,禁近侍言事,以非罪殺參政郭佑、楊居寬,逼御史中丞劉宣自殺,變鈔法,拘學糧,征軍官俸,減兵士餉,立行司農司、木棉提舉司,增鹽酒醋稅課,官民皆受其禍。尤可痛者,要束木禍湖廣,沙不丁禍江淮,木呼里禍福建。又鉤考錢糧,民怨而盜發,天怒而地震,水災洊至。尚賴皇帝聖明,更張政化。人皆知桑哥誤國之罪,而不知葉李舉桑哥之罪。李雖罷相權,刑戮未加,宜斬李以謝天下。”書聞,驛召淦詣亦師。

二十九年二月,李南還,至臨清,帝復召為平章政事,佐丞相完澤治省事,李上表力辭。尋卒,年五十一。李既卒,而淦至,詔以淦為江陰路教授,以旌直言。

李前後賜賚雖多,自奉甚儉,嘗戒其子曰:“吾世業儒,甘貧約。汝曹其清慎自持,勿增吾過。”指所賜物曰:“此終當還官也。”比卒,悉表上之。至正八年,贈資德大夫、江浙等處行中書省右丞、上護軍,追封南陽郡公,諡文簡。

史臣曰:“趙孟頫以宋宗室之俊,委贄事元,躋於通顯。其在《大雅》之詩日:‘殷土膚敏,裸將於京。’劉向以為憫微子之朝周,故君子不責孟頫,而為趙氏憫也。葉李以劾賈似道受知於世祖,及為宰相,黨附桑哥,不發其奸。傳曰:‘君子不以言舉人’,信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