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史》卷一百八·列傳第五



丙申,雪益甚。時太宗已由白坡濟河,先遣諸王口溫不花等帥萬騎來會。伐大樹塞敵前路。會合達等得金主密諭,言北騎已過懷孟,促入援。丁酉,雪不止,金將楊沃衍拔樹開道,完顏彝率所部為前鋒。

至三峰山,彝先據山上,武仙、高英軍于山西南,樊澤、楊沃衍軍於東北。拖雷欲擊之。諸將請俟車駕至,破之未晚。拖雷曰:“機不可失,脫彼入城,未易圖也。況大敵當前,敢以遺君父乎?”乃佯卻以誘之。金將按忒木、張惠見我軍勢卻,即揮兵乘高而下。我軍回拒之。須臾,雪大作,白霧彌天,人不相覿。戰地多麻田,往往耕四五過,積雪盈尺,人馬所踐。泥淖沒脛。金軍中有三日不食者,被甲冑僵立雪中,槍槊凍結如椎。拖雷合南北兩軍圍之數重,令軍士番休,析薪取火,割牛羊肉炙而啖之。久之,料敵憊。故開鈞州路縱之走,伏軍於前路夾擊之。金師大潰,聲如山崩。天忽開霽,日光皎然,金之精銳盡為我軍所殺。合達、彝、沃衍以數百騎走入鈞州。布哈走汴,至望京橋就獲。

明日,車駕至按行戰地,顧謂拖雷曰:“微汝不能破敵神速如此!”拖雷遜謝而已。聞者服其不伐。從拔鈞州,獲合達、彝,殺之。尋從拔許州。遂圍汴。

夏四月,扈駕北還,避署官山。五月,太宗不豫,暴喑。六月,疾甚。師巫言:“金國山川神,以我殺戮過多,為崇,非犧牲所能禳,惟子弟可以代之。”拖雷乃禱於天,請以身代,取釁祓之水而自飲焉。數曰,太宗疾果瘳。拖雷從還漠北,行至阿剌合的思而卒,年四十。

憲宗即位,追上尊號,謚曰英武皇帝,廟號睿宗。至元二年,改謚景襄皇帝。至大二年,加謚仁聖景襄皇帝。子十一人:長憲宗,次忽都禿、世祖、旭烈兀、阿里不哥、不者克、末哥、歲哥都、雪別台,二子失名。

史臣曰:“周公金縢之事,三代以後能繼之者,惟拖雷一人。太宗愈,而拖雷竟卒,或為事之適然,然孝弟之至,可以感動鬼神無疑也。世俗淺薄者,乃疑其誣妄,過矣!”

旭烈兀,拖雷第六子也,少世祖二歲。

太宗二年,旭烈兀伐宋,拔安豐。賜河中、陝西諸路為分地。

憲宗即位,使旭烈兀開藩西域,一切承制專決,授為葉爾堪。西域之制,汗曰阿塔畢,次汗位一等則為葉爾堪。初,定宗中分西域之地:以額勒知吉歹管角兒只,領西域之西半境;阿兒渾管呼拉商,領西域之東半境。憲宗又分西域為四部:曰呼拉商、馬三德蘭、義拉克、阿耳佩占,皆統於旭烈兀。

憲宗二年,以木剌夷兇悍無道,命旭烈兀率諸將討之。乃蠻人寶兒赤怯的不花有勇略,率萬二千人為前鋒。

三年,怯的不花攻木剌夷吉兒都苦堡,地勢險峻,堅守不下。是年,憲宗又命大將撒里等征印度,亦聽命於旭烈兀。撒里等人克什米爾,涉印度斯單界,大掠而還。旭烈兀以怯的不花師老無功,乃決計親征。是時,西域統兵大將為綽兒馬罕、貝住,分駐於克什米爾者為岱兒巴圖,三將皆受旭烈兀節制。末幾。岱兒巴圖卒,以撒里代之。太祖諸孫所部之兵,十僉其二,從旭烈兀討木剌夷。旭烈兀命貝住先至羅馬,修橋道、持糧儲。憲宗諭旭烈兀;“木剌夷平後,即入伊拉克、羅耳、庫兒特諸部,以劫蒙古商旅也。報達如來修好,勿拒絕;否則移兵代之。凡大兵所過之地,勿擾民,以廣招徠。軍事與杜庫司哈敦同議,聽其區畫。”憲宗意俟諸部平,盡畀旭烈兀為封地,然未明言也。皇弟雪別台幼,亦從行。是年,旭烈兀自和林返西域。

四年,率諸將出師。杜庫司哈敦以第二子台古塔兒從。察闊台孫也速蒙哥、妃倭耳乾納來犒師。免大兵所過之地今年租賦。

五年,駐兵撒馬兒乾。其長官馬素特獻金織紋斡爾朵。未幾,皇弟雪別台卒。烏魯克射姆思哀丁先上謁,旭烈兀優禮之。至渴石,阿兒袞亦率所部來迎。旭烈兀分遣使者,諭各屬國,令出兵討木剌夷,有不從命者,先伐之。於是羅馬、法而斯、伊拉克、呼拉商、阿爾佩占、阿而法、失兒灣、角兒只諸酋,皆以兵至。造浮橋於阿母河,以濟師。中途,大雨雪,駐兵於渴石。阿兒袞亦以金織紋斡爾朵進,旭烈兀大悅。